袁大根的新媳妇姓庄, 是从邻村嫁过来的,她娘家条件虽然比不得现在的袁家,但放到一年前,或者再往前去, 人家压根不会考虑和袁家结亲。
不过, 袁大根想娶的姑娘原本也不是庄氏, 他跟姚春花提过一次, 被姚春花晓之以理地否决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 袁大根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听从家里的安排。
说起来,他看上的姑娘也没什么不好,姚春花硬是鸡蛋里面挑骨头,原因很简单,就是担心袁大根娶了媳妇忘了娘。
自古婆媳是天敌,考虑到她和袁广田以后要跟着老大养老, 姚春花当然不愿意把袁大根心仪的女子娶回来,否则, 将来她在老大面前说话的分量只会越来越轻。
庄氏此人虽然算不上温柔贤淑, 但因为从小受到家中宠爱, 在农村众女中,嫁妆相当丰厚,姚春花便是相中了这一点才让媒人上门说的亲。
管她性格怎样,贤不贤惠,娶回来慢慢□□便是,在姚春花眼里, 媳妇的天职就是传宗接代外加伺候一家老小吃喝拉撒。
所以,娶谁不是娶?
挑个模样好点的,嫁妆丰厚的,都能传给自家子孙,其他的都不重要。
李俏俏回来这些天,跟这位大嫂没有任何交流,虽然她才七岁多一点,完全没到小叔子该避嫌的年纪,但她大多数时间都跟在袁长山身边,所以连一个迎面的招呼都没打过。
俗话说,长嫂如母,庄氏觉得李俏俏的行为非常不礼貌,一点也不尊重她这个大嫂,自然心存不满。
倒也不是专门针对庄氏,李俏俏对整个袁家都没有好感,没见她也不怎么搭理袁大根兄弟姐妹四个吗?
袁含巧他们主动跟她说话,她从来都是非常敷衍的嗯嗯啊啊。要是他们没眼色,说些有的没的她不爱听的,李俏俏更是连个眼神都欠奉,直接无视,掉头走人。反正他们就算气急了想动手,也打不过她。
听墙角,是李俏俏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在漫长的岁月中,多听八卦不但可以排解无聊的时光,还可以帮助李俏俏更为深刻地了解人性。
所以,听见袁大根夫妻在屋里的小声嘀咕,李俏俏便驻足不前,站在窗户旁边,光明正大地听起了墙角。
“你掺和进去有什么用?你是能劝爹娘不要二根,还是能劝咱爷不要把二根过继给二叔?这么大的事,哪轮得到你一个娘儿们插嘴?”袁大根语带嘲讽,很明显,对妻子庄氏并无爱重。
“我发现你这人怎么不识好人心呢!你以为我乐意掺和进你们家这点破事?要不是夫妻一体,得为孩子打算,我才懒得烦这些!”见丈夫娘儿们长娘儿们短的,庄氏委屈坏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自从嫁到袁家,婆婆到处挑她的毛病,丈夫更是一点也不贴心,看她的眼神不带半分欢喜与爱意,庄氏觉得这日子过的跟泡在苦水里一样。
现在,支撑她的唯一的动力就是她娘宽慰她的话,“这世上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苦过来的,等你有了孩子,婆婆和丈夫那就是个摆设,你只满心满意为孩子打算就好,旁的人,你管他去死。”
想到孩子,庄氏摸了摸肚子,默默为自己打气,这个月的月信还没到,说不定已经怀上了。就算没怀上也没事,她才嫁过来两个月,不着急。
袁大根见她哭哭啼啼,除了烦躁还是烦躁,一点怜惜之心也无,撂下一句,“整天就知道哭,烦不烦!”便甩门而去。
不曾想一出门便看到李俏俏抱着手臂靠在墙上,险些魂都骇掉了。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二……二……二弟。”袁大根心虚的不行,磕磕绊绊地打了声招呼。
李俏俏翘起嘴角,给了他一个标准的emoji微笑,然后转身离去。
见她走远,袁大根狠狠松了口气,他情不自禁地抹了把额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脑门上挂满了虚汗。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自己这个二弟这趟回来,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有时候看着比他娘还吓人。
想到刚刚和庄氏的对话都被一字一句听了去,袁大根对庄氏的不喜又添了一分,对着身后的门啐道,“晦气娘儿们!”
庄氏听见外面的动静,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来,结果就听见袁大根的骂骂咧咧,心里是又怕又恨。她抚着肚子,想怀个孩子的心情变得越加迫切。
后罩房。无所事事的袁长山正躺在木板床上望着房梁发呆。
李俏俏叫了他两遍,他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李俏俏拎着小板凳坐到他旁边。
“回来啦?事情这么快就办好了?”袁长山麻溜从床上坐起来,这两天,二孙子不在,他一个人在家还怪难受的。
没错,在李俏俏的情感输出和重金诱惑之下,袁长山已经完完全全认定自己跟二孙子才是一国的。
这个很好选择。自己唯一的儿子向着儿媳妇,助纣为虐,不听他这个当爹的话,对比他孝顺出息的二孙子,哪里还需要犹豫。
更重要的是,跟二孙子一起,完全不用遭受良心的谴责。
要知道,他这辈子就是一个老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