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汪直下榻广宁城的第二天,城中各级官员均闻风而动,暗自派出人手打听这位据说已经失势的少年权宦,此来辽东的目的,以及他的喜好、随行人手和各方面情况。
广宁卫为明朝的军事重镇和东北地区的军事政治中心,是当时辽东巡抚的驻在地。由于辽东巡抚的全称为“钦差巡抚辽东地方都察院都御史”,所以其办公场所也就是巡抚衙门,也被称为“都察院”或“察院”。
广宁,旧时属于幽州下辖,乃是幽州的一个重镇。广宁城始建于辽代,是由世宗皇帝耶律阮诏令修建的。
当时辽世宗皇帝耶律阮,亲自护送其父亲耶律倍的灵柩由汴京归来,最后决定下葬在医巫闾山,名为显陵。因陵设州,因州设城。广宁城,最早是一座土筑城,十分简陋。
但是到了现在,广宁城不但城的修建规模仅次于辽阳,而且已经与辽阳一起成为了辽东地区的政治、军事的中心!
就在明洪武二十三年时,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亲自派人修筑了广宁城,后又屡次增建,最终,才形成了如今广宁城的规模,和繁荣模样!
广宁城布局略呈长方形,南宽北窄,南北长两公里,东西最宽处一公里多,周长约七公里。城墙高约十二米,城墙四隅各设一角楼,开有五座城门,东称永安,东西称泰安,南称迎恩,西称拱镇,北称靖远,十分巍峨!
朱元璋建立此城后,广宁城属于辽东都指挥使司。地理位置显赫的广宁城,实为北元、建州和大明的兵家必争之地!
这样的一处城池,它的徭役、里甲、钱粮、驿传、城池、兵马、军饷等地方之事,均由辽东巡抚处置,因此巡抚之职责任重大。
所以,在原辽东巡抚陈钺处置事务多有不当之时,本就看不惯汪党的马文升便立刻做主,将他给调换了。
兵部侍郎调换个地方巡抚,本来事情并不大,马文升也是有这个权利的。然而谁能想到皇上指派了汪直带着通事百户王英前来巡边,还要彻查之前马文升关闭边关农具交易的举措呢?
马文升,进士出身,素有军事才能。他在因功累升至兵部右侍郎时,就因为知兵善任,曾经三抚辽东,颇有威名。
就在调换了陈钺,马文升自己巡抚辽东后,各级官员和百姓听闻马文升大人巡抚辽东,都极为欢欣鼓舞,辽东风气都为之一振,和陈钺时大不相同!
而且马文升到任后,也的确秉公处置、整肃地方,将辽东面貌治理的焕然一新,辽东上下,无不交口称赞。
这样一位朝廷大员,却因太过耿直固执,而与汪直等人一向颇有嫌隙,二人不和。
所以,在听闻汪直前来监军的消息后,马大人也嗤之以鼻,根本不屑于去上门拜访巴结那个小太监,也不派人去接洽。这就给了本来就和汪直走地近的陈钺以可趁之机!
白天在衙门,心腹下属都劝马文升去拜访汪直,起码表面做做样子。晚间回到后宅,家里的夫人也劝他:“汪直势大,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想咱们的四个儿子!”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自己若有本事,何必让老子对着姓汪的一个小太监鞠躬弯腰?”马文升心情烦躁,这般回答道。
夫人知道他脾气固执,苦口婆心道:“平时也罢了,听说这次汪直要来查你关闭农具贸易的事,后头还跟着皇上命令一同前来的刑部尚书呐!”
“就连妾身一个女人家也觉得他们来者不善,怕是这事不能善了!这个节骨眼上了,妾身求求你就弯一次腰罢!说些软话,态度和顺恭敬着些,就弱了你马大人的威名么?!”
马文升见女人着急,不由得长叹一声:“你个妇道人家深居后宅,从哪里听来了这些?”
“难为你操心了家里孩儿们,还要操心我的前朝事情。然而你哪里知道,此事主要在于皇上那边态度不明!”
“奏折早就递上去了,可是汪直和他的门下走狗百户王英,乃是奉了皇命而来的啊!他此来气势汹汹,就算林大人正直有心维护于我,此事怕也是不能善的了!”
“老爷!”夫人闻言,顿时就哭了。
“咱们去求求汪直罢!不是说那个人贪财么,不行妾身一两日就变卖了家产全部送给他!老只要留得人在……话不是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晚了!”
马文升苦笑了下:“那陈钺被我调换了巡抚职位,不定心里正怎么恨我。这回他主子来了,又自以为刚好拿住了把柄,他能不使劲把我往底下踩么?”
“何况,卑躬屈膝于一介小太监面前求他,此事我马某人也实在做不出来!这一次的事,归根结底还是看皇上怎么判决我马某人罢。我相信皇上圣明,总不至于听信汪直一面之言!”
他满面坚毅之色的说完,轻轻抚摸着夫人的头发,无限深情的缓缓说道:“阿囡,你夫君当了一辈子的正人君子,如今,你就让他当到底罢!”
夫人闻言,顿时哽咽不能言。
……
成化十五年,汪直偏信辽东巡抚陈钺所言,下兵部侍郎马文升于锦衣卫诏狱,后又谪戍重庆。彻查期间,虽有属官冒死提出质疑,然证据确凿,事实俱全,刑部尚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