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走到一家酒铺门前,进去后豪气冲道:“打酒来!一坛一坛的开,直到我说不要为止!”
酒铺小老板和她彼此也是认识的,见杜校尉今天心情不好,也没多问,只是笑着答应了一声:“好嘞!杜校尉您请坐,酒马上就给您上来!”
一坛子清冽的金华酒立刻送上来。泥头刚刚拧开,浓郁的酒香味便夹杂着凉气冲鼻而来!杜青也不用小二拿去烫酒,直接倒了一大碗冷酒,昂起头一饮而尽,立即又倒了一大碗。
这种喝法把小二看得直吸凉气,下意识问道:“爷您不用些下酒菜么?咱们有才煮出来的肥鸡跟熟鹅,还有庄子上今儿才买来的新鲜腌酱菜,正好下酒!”
“不用!”杜青厌烦的摆摆手,仿佛挥苍蝇一般赶走了他,自己又将那碗冷酒一饮而干。小二看出来这位爷心情似乎不好,于是便随她去了。
杜青这一坐就不起身了。一坛子酒竟然被她喝干,小二赶忙又搬上了一坛。空腹饮酒,她很快就酩酊大醉了,却仍然不肯停下来。
身边的酒客来了又走,直到太阳落山,夜深人静酒铺要打烊了,在店家的一再催促下,杜青才醉醺醺的拿着个酒瓶子晃了出门。
小二低声问老板:“这杜校尉喝了这老些酒,可这酒钱还没给结呢!”
胖胖的小老板一边抬门板一边说道:“怕什么!都是熟人了,走不了他的。先记下,改天让他结账便是了。”
此时天色已晚,寒气冷浸浸的上来,冰寒刺骨。杜青一只手扯着黑貂裘,一手拿着酒瓶,边走边时不时再来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只大手横空出现在杜青面前,腾地夺走了几乎空了的酒瓶子!
杜青已经醉的狠了,朦朦胧胧间根本认不清来人是谁。不过她也不关心,只是一伸手就要去拿回来酒瓶。
那人皱眉,挥手便扔掉了酒瓶,接着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她是真醉的不成样子了,于是嗤笑了一声说道:“蠢货!”
“呵呵!一个毛丫头,也学男人这样灌冷酒,以为这是很好玩的事么?”
“给我酒……”杜青醉的迷迷瞪瞪,只知道扯着对方的衣袖要酒。
那人见状,兴致盎然的摸着下巴说道:“让我猜一猜,你是碰上什么过不去的坎了吧?”
他认真思索着:“莫非是你的身份暴露,北镇抚司不要你,把你赶出来了?不对呀……”
那人说着摇头自家笑了:“那也不至于让你成这副德行呐……”
“要么是你犯了什么错,或者受了委屈,被你上司罚了?”
他忽然伸手扳起杜青的脸来,对她混沌的表情很不满意,便使劲晃动了几下:“喂!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酗酒?倒是给我说呐!”
被他晃了几下后,杜青的头更加晕了。恍惚中她似乎瞧见李子翩正虎着脸站在自己面前,于是无限哀怨的结结巴巴说道:
“你还过来找我、又干什么?李子翩,你不是说要娶别人,不喜欢,不要我了吗?”
那人闻听惊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一眼杜青朦胧的眼神,忽然低低笑了起来。逐渐笑声越来越大,震耳欲聋,一直笑到他浑身充满的血腥和戾气,都随着这股笑声消散了许多!
原来这人非是别个,竟然却是多日不见的赤木。上回重伤逃走之后,看来他的伤势是已经养好了。
只是眼光也更加凶狠,像是一条被逼入绝境中的独狼!
“原来你跟李子翩有一腿!呵呵,真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一把搂住杜青瘦弱的肩膀,外表瞧着似乎是极亲密的样子,半拖半抱着她瘦小的身体,跌跌撞撞往街后面的暗处走去。
那里,正有一匹马静静等候在黑夜之中,黑色的毛片,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赤木将烂醉如泥的杜青抱上了马背,然后自己也翻身上了马,双腿猛然一夹马腹低喝一声,那马便立刻撒开四蹄往僻静处跑了起来,很快就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
次日一早千户所照例点卯,发现别人都在,单单少了杜校尉。
贺存瑁微微皱眉。这个杜青,最近也恁不守规矩了!一大早难道又跑到理刑司那边?去的这般勤,也不怕别人看出来她的心思笑话!
“让人去找!”他吩咐道。
本来以为是很简单的事,谁知道到处找了一遍后,居然找不见杜青半个人影。
小八犹豫了一下,站出来禀报道:“贺副千户,昨晚卑职似乎瞧见杜校尉出去喝酒了,便是去大伙儿常去的那家酒铺子,属下都认得的。”
贺存瑁听了更闹心了。
你说说你一个女孩儿家,啊,干什么不好,学别人晚上跑出去喝酒!
喝点子酒也罢了,你喝那么多做什么?到现在都还不回来,不用问,以那臭丫头的酒量,肯定是醉倒在外边了!
想到此处,贺存瑁心里不禁发起急来。
如今临近年关,顺天府的偷盗案子也比往常多了不少,街上并不太平!
杜青若是个小厮,醉倒在外头可能受到的伤害或许还比较有限,可她偏偏是个活生生的女孩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