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贺存瑁来到千户所开始办公务,整理好文牒后又顺口喊杜青,却听不见那丫头答应。外头值守的锦衣卫进来回禀:“杜校尉今天一早就去老马胡同了。”
贺存瑁一听就知道还是徐达那边的事情,便不再问了,叫这名锦衣卫将文牒拿到文书房去。
直到下午时分,醉醺醺的杜青终于摇摇晃晃的出现了,一回千户所,便先抱着树吐了个昏天黑地!
两个小旗一起合力,这才将杜校尉使劲拖回了屋里。贺存瑁过来瞧见她那模样,皱了眉毛说道:
“不会喝酒就不要逞强!你自己瞧瞧你现在的模样!你一个女孩子……”
杜青昏昏沉沉的说道:“那怎么行!我可是代表、李千户去的,哪里能给千户大人丢了面子?”
贺存瑁听了简直怒其不争,挑眉说道:“你就是为了给李子翩挣面子,连命都不要的逮住自己往死里灌呢?你特么可真是纯傻子一个!”
小姑娘这次被他骂了居然没回嘴,只是喃喃自语道:“可是,可是他是李子翩啊!”
没办法啊,只要一碰上李子翩的事情,杜青就不能够拒绝。
贺存瑁被她气得没法,冷笑一声道:“喝!使劲喝,喝死拉倒!”
“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杜青咕哝着说道,然后便睡死了过去。
这个蠢的!
百户大人给气得,忍不住又骂了她一句。然后,自己却看着昏睡过去的杜青出起神来。
过完年,杜青便该十八岁了罢?离那个“活不过双十”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了。
怎么办?
除了尽量让她开心一些,真的没有任何办法挽留这条年轻的生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花落、一点点凋谢么?
贺存瑁本来轻松愉快的心情,瞬间低落到了谷底,他望着杜青睡着的安静容颜,却为她感到无尽的悲哀。
……
提拔贺存瑁为稽查司副千户的任命,比齐阳预料的还要早起。刚刚进入腊月没几天,司礼监便来人了。
这次宣旨的,是文书房大太监刘东,也是西厂汪督公的昔日下属之一。除了贺存瑁的任命,还有朝廷下令,让锦衣卫千户吴绶在镇抚司一同审问冀州案的刑狱。
吴绶是文臣出身,其人性格狡诈阴险,他是攀附宦官汪直才被进用的,后来又巴结上了万通,升成了理刑司千户。
宣旨完了,刘东笑眯眯的朝贺存瑁拱手:“咱家可要恭喜贺副千户了!贺四公子如此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呐!”
贺存瑁也虚与委蛇的寒暄客套一番,随即将准备好的银裸子塞了过去,刘东笑嘻嘻袖了银子,被众人热情的送出了大门。
稽查司千户所,坐落在北镇抚司大院内的最北边。贺存瑁留下两个缇骑守在大门口,便领着杜青回到了千户所的大院。
这个院子很大,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如此重要的院子,今日门口却没有设岗!
杜青跟着贺存瑁走进副千户住所,院子里不见一人,右边一排马厩,左边是兵舍,兵舍是空的,贺存瑁告诉杜青,这些兵舍能够住下五六十人。
穿过院子便是正堂,堂前也不见有岗哨,进到正堂里面才见有几个杂役,正堂有一张翘头案依墙摆在正中。
不用说这张翘头案就是千户平时办公所用,案几上只有一块砚台,看上去很是洁净,看得出是常有人在此收拾,翘头案后有一张楠木椅,椅子不是新的,靠背已经磨得很光滑。
贺存瑁站在正堂的中央,不多会儿,就有几个文官模样的人匆匆前来拜见,后面又跟了几个杂役,杜青暗中点了一下人头,一共是十七人。
“人都到齐了吗?”贺存瑁冷着脸问。
其中一个身着官服的答道:“回禀副千户,按照您的吩咐,我把所有人都召集齐了,包括厨子和马夫。”
徐七爷不在,贺存瑁这个副千户就是千户所名正言顺的主事人。
在锦衣卫中间,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穿飞鱼服的。飞鱼服是高品级锦衣卫专用制服。能穿飞鱼服的基本上属于锦衣卫军官,至于校尉和力士,平时也极难穿到飞鱼服,这位文职官员也只能穿平常的官服。
贺存瑁板着脸说道:“本官贺存瑁,便是你们新任的副千户了!徐七爷暂且有公务在外,这段时间你们就跟着本官,大家继续共同为北司效力!”
那位文官带头向贺存瑁行礼,后面的十多人也随即一起行礼。
礼毕,贺存瑁又道:“你们都各忙各的去吧!”这些人方才领命散去。
后来杜青才知道,这里之前的主人就是肖明,也是刚不久被提拔为镇抚使佥事的,原本的杨佥事则调任了别处。
这就难怪今天的副千户所门口不见一个岗哨,这里的锦衣卫都跟着肖明去了北镇抚司的府衙,所以这里才会如此的冷清。
刘东刚才已经交代过了,贺存瑁虽然是副千户行的却是千户的职责,所以一切待遇按千户计。
而且,北镇抚司还专门调了一名百户给贺存瑁辖制,这名百户现在正在外地办案一时回不来,可能会晚个一两天,等回来了会立即到稽查司贺千户处报到。
这种待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