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刚开始贺存瑁是很抵触这个提议的。
不过李子翩轻轻一句话就把他说服了。那厮只是瞥着他翘着二郎腿说道:“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想亲手抓住那个真凶么?”
“这不,现成的机会给你了。”
就这么一句,贺四炸起来的毛儿立时就顺下去了。
贺存瑁前头领命急匆匆出门,后头徐七与李子翩都笑了起来!
徐七捋了把花白胡子道:“小李啊!北司里头这么多豪杰,老徐最看好的也就是你了。”
李子翩微笑拱了拱手:“承蒙您抬举!”
“老夫从不虚言。”
徐七装着烟袋子摇着头笑:
“不用自己出马,便能让人心甘情愿为你卖命还要感激你,同时又能替你的属下报了上回挨揍之仇。真是一石三鸟的好法子呢!”
“贺四跟你比还是太嫩了,活该他被你算计。不过呢在自家人手里吃点亏,以后若能学精两分,也不是坏事!”
李子翩谦逊的笑:“您老这就说的不对了罢?我可是一心为了贺百户。”
“给他个机会亲手报仇不好么。再者说了,也是给个机会叫他两个学会和睦相处。您老不是常说,咱北司最忌讳的就是内部不和?”
“所以,你一早就算准了我肯定同意把贺四推出去。”
徐七打断了话头,老眼狡猾的瞄他。
李子翩顿了顿,算是默认了。
老狐狸和小狐狸互相在心里重新估量了下对方的份量,对视一眼,脸上均是笑得十分和气;
同时各自暗暗思量——恩,看来以后得对这厮提高警惕!
……
杜青当然不知道那么多。
她今天挺是开心!
难得把这个高傲的贺百户当下人差遣一回,呼来喝去的简直不要太解气!
她斜睨着贺存瑁几乎完美的侧颜,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仅仅因为一双靴子就说人家是北元人,也太武断了罢?”
“你们要都这么着,我看平时被你们定罪的冤魂肯定不老少!”
贺存瑁对她的怀疑,不屑的还以极为亲切的一个白眼。
要知道他贺四,年纪轻轻就在北镇抚司干到正六品的稽查百户,虽然里面也有贺家的几分面子在里头,更多的还是他贺存瑁自己的本事!
甚至因他外表太过俊美,初到北镇抚司时人人都以为这是个绣花枕头;
是他自己一步一步辛苦走来,靠实打实的办案本事才在北司服了众!
为了证明那臭小子是个蠢才,贺存瑁难得的没有摆架子发飙,头一次极有耐性的解释说道:“很简单。”
“那鸨儿距离她身后尚有那般远,可你看她反应,很明显是已经察觉到了;”
“而且虽然她竭力装作不经意的模样,但她回身查看时那身形动作——绝对够迅捷,起码不在赵虎之下。”
“这说明了两点——首先她是有功底的,耳力非同一般;其次说明她是个练家子,受过长期专门的训练,身法才能自然而然的做到这般。”
杜青听着他有理有据的详细分析,此刻只有俩字:服气!
“你再看她的手——”
杜青插嘴:“又美又白?”
贺存瑁短促的嗤笑了声:“你就没发现她的手指骨节比常人要粗?”
杜青瞪圆了眼:“连这你都能看见!”
“待会儿你找个机会摸摸她手。”贺存瑁道:“长年练武的人,手上必定有薄茧。”
“爱穿靴子,习武多年。这么一个女人,如今却伪装潜伏在低级的勾栏胡同里。”
贺存瑁充分拿出了他办案多年的派头,慢条斯理的反问:
“你猜猜看,她会是因为什么?”
杜青闻听,下意识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半晌憋出一句:
“……你真够细心的!”
难怪爹以前说:她笨得和棒槌一个样。
跟贺贱人一比,自己也太差了点。不光打架打不过,连办案起码的观察能力都比他差一大截!
这个发现让杜青很挫败。
以实力碾压她的贺存瑁,瞧着被打击到体无完肤的杜青,漂亮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分傲然之色。
这时,只见老鸨手指着杜、贺二人,对那美貌女子谄笑着耳语了几句,那美人随即抬头向他们看来,似乎点了点头。杜青以为她是要过来了,不料却见她蛮腰一拧,却是直接走了!
正疑惑不解,老鸨提起裙子飞也似的一道烟跑来,满面春风的笑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姑娘说愿意接待您,已经去二楼香闺里打扮等候了!”
还没说完已经笑得眼睛都瞧不见,仿佛她自己便是那个嫖客一般。
贺存瑁直犯恶心,不耐烦的说道:“那你还不赶紧带路,呲着牙笑什么笑?”
老鸨捏起兰花指笑道:“小哥儿别急嘛!咱有个规矩得说在前头——我家这位姑娘可娇贵着!想进她的房呢,你们公子得先掏三十两银子的茶酒钱。”
“什么?”
杜青惊叫起来!
她出生于县衙马房小吏之家,她爹杜昭一年辛苦差事的薪米银子,也不过才二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