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难行,马车越来越颠簸。
一声嘶鸣声。
盛二眼睛骤然睁开,“来了!”
钱三一想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看,被盛二一把拉回来。
“不用看,这些衙役多半是装装样子,两口茶的功夫,一定逃得无影无踪。”
合着是演双簧呢!
看来这容城县县衙,不止一个县太爷,也不止农耕司那几个烂了,而是从上到下烂到底。
钱三一握着匕首,冷静道:“二爷,我去驾车,你一击即退,三十六计,咱们走为上!”
这想法与盛二不谋而合。
“好!”
说罢,她掀开外袍,摸到里衣,手用力一撕,撕下两块布条,一块扔给钱三一,一块自己系在脸上,身子刺溜滑出去,像条灵巧的泥鳅。
钱三一把匕首往怀里一塞,也用布条围住口鼻。
果然,很快打斗声结束。
衙役四下逃命,黑衣人一步步围上来。
盛二突然从马车底下滚出来,顺势捡起地上的长剑,与黑衣人缠打在一起。
与此同时,钱三一跳下马车,将手中的粉末朝空中一洒,片刻没敢耽误,直冲向马车头,
他的手脚前所未有的敏捷,三下两下便勒住缰绳,一抽马鞭,大喊道:“二爷,撤!”
盛二余光扫见纷纷倒地的黑衣人,心中大赞一声“漂亮”,身子奋而跃起。
后车重
重一沉,钱三一心头一喜,她上车了。
“二爷,扶好了,咱们走!”
“快,快放箭!”
“咚!”
“咚!”
“咚!”
“操他大爷的,竟然还藏着弓箭手,好大的阵仗。”
钱三一把一腔怒意,都用在了马鞭上,两匹马疯了似的飞奔起来。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马突然慢下来,然后四腿一屈,跪倒在地。
“二爷,二爷,这马怎么……”
“他们应该是吸到了一点软筋散。”
这声音有点不对啊!
钱三一赶紧一勒缰绳,跳下马车,一颠一颠的跑到车后,掀起帘子。
突然,他的心砰的战栗了一下。
帘子摔了回去。
这时,他才看清,整个马车已被箭射成个马蜂窝。
猛的又掀起车窗。
这一回,钱三一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盛二的左肩,一箭穿过,血已经染红了她的外衣。
“你怎么不早说!”
他急得大吼,“软筋散有没有解药?”
盛二看着他额头暴起的青筋,苦笑:“没解药,一个时辰后自然会好。”
“我X你娘的祁老头的,一个时辰,黄花菜都凉了。”
钱三一一把抓住了盛二的手,“快,我背你,咱们找郎中,快啊……”
他急得满头是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眼中这一处。
盛二几乎无声地呼了口气,“
你的脚能行吗?”
“男人哪有不行的!”
钱三一吼得撕心裂肺,“你这王八蛋还不赶紧的趴上来。”
“钱三一,这荒山野岭的,到哪找郎中?”
话音刚落,空气中有异样的凝滞。
他扭头一看,只觉得眼前一黑,喉咙被什么狠狠掐住了。
树林里,隐隐绰绰的围上来一群人。
操他娘的!
狼窝还没出呢,又掉进虎穴了。
这是一帮山贼啊!
……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钱三一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一定不能让他们发现二爷是女的;
第二个念头是:就算发现了,死也要保住她的清白。
他的反应堪称敏捷,扑通跪倒在地,“各位英雄好汉,你们来得正好,快救救我家兄弟。”
救?
山匪们一怔。
盛二挣扎着从马车里出来,环视一圈,脸黑了。
山匪们看着她肩上的箭,不明所以。
啥情况?
山匪们这一怔,让钱三一瞬间有了想法。
“我爹是京中大官,刚刚因病去世,留下万贯家产,我和我兄弟从老家来京里奔丧,狠心的叔伯们想抢我们兄弟二人的家产,在半路安排杀手。”
钱三一抹一把泪,膝行几步,一把抱住扛着大刀的汉子,咬牙切齿道:
“英雄好汉们,只要你们不伤我兄弟二人的性命,我宁愿把万贯
家产送给你们,也不想落入虎狼之手。”
山匪们你看我,我看你。
嘿,还有这等好事?
盛二看着地上的钱三一,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巢家堡的人,个顶个的英雄好汉,只有站着生,从不跪着死,更别说摇尾乞怜。
像钱三一这样的,脊梁骨太软。
可这软,有一大半是为了她。
而且这软弱中,透着一抹令人惊叹的聪明。
爹是京中大官——
亮出身份,让山匪有所顾忌。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劫财和杀人,要好好掂量;
叔伯下杀手——
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