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他们几个向来要好,有些话老臣问不出口,但该警告的话,一句也没少,尤其是徐青山。”
老侯爷停顿了片刻,“老臣看那两个孩子是有分寸的,能分清好坏,说看看青山便走,这会子怕已经在回程的路上。”
“这份同窗情谊,让朕感动啊。”
李从厚慢慢敛了笑,从袖中掏出那封军报,“老侯爷瞧瞧吧!”
定北侯看完,大骇变色,“皇上,这……这……”
定北侯说不下去,只觉心里一阵一阵难以名状的难过。
叶锋比他小一辈,唤他一声“叔”。
出征前,叶锋曾私下见过他一面,临走前感叹道:“叔啊,这一去便是山高路远了。”
他当时听罢,便觉得这话隐隐透着些丧气,不吉利。
哪知,竟一语成谶。
叶锋两次兵败,前程尽毁不说,说不定还要连累妻儿老小。
他这么一死,便是殉国,保全了叶家满门,也保全了大将军的气节,只能说死得其所。
“战场胜负,乃兵家常事,镇远将军何至于此。”李从厚叹道。
定北侯想不到皇帝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愣住了,半晌方道:
“这孩子的秉性,我多少了解一些,是个宁折不
弯的,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他是求仁得仁了,可朕呢?”
李从厚苦笑一声,“满朝文臣武将,朕又到哪里再去找一个镇远将军。”
皇帝这话一出,王子澄心底暗暗惊骇。
若是让小徐将军上阵,皇上不必说这话,只需和老侯爷商议在徐家诸多儿郎中找出一个能领兵打仗的,将小徐将军替回来。
莫非……
难道……
正思忖着,忽见定北侯起身,撩起衣袍,双膝跪下,正色道:“皇上若不嫌臣老,臣愿意带着次子徐评,披甲上阵,卫大秦江山。”
“老侯爷!”
李从厚脸色发白,嘴唇颤抖半晌,竟没把话说下去。
“皇上,臣虽老矣,但次子尚且年轻,比起长子来,他文韬武略虽逊一筹,但比起军中其他人,老臣可拍着胸脯保证,他还是强过一两分的。”
定北侯沉稳道:“再加上有臣在一旁排兵布将……”
“老侯爷不必再说,朕不会同意的!”
李从厚骤然起身,在殿中急促的来回踱步,如困境中的兽一般,却并未提起他不同意的理由是什么。
若到此刻,王子澄还不明白皇帝的用意,他这个尚书便是白做了这么些日 。
“皇上,老侯爷早
年把雄兵,居关要,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其子徐评出身将门,自幼耳渲目染,熟读兵书,若不是有兄长的珠玉在前,他定也是将帅之才。”
王子澄跪倒在地,“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臣倒觉得他父子二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从厚看着王子澄,怒道:“朕如何忍心让徐家儿郎一个个都披甲上阵?”
“皇上!”
老侯爷哑声道:“皇上体恤入微,老臣谢恩,只是徐家世代皆为守我大秦江山门户,护我万千百姓之安,这是徐家人的宿命,也是徐家人的荣耀。请皇上应允!”
“老侯爷啊!”
李从厚双手将定北侯搀扶起来,痛心疾首道:“朕上辜先帝所托万里江山,下负徐家一片赤胆忠心,朕惭愧啊!”
定北侯目光精炯,言辞恳切道:“皇上万万不可说此等丧气话,臣与徐家满门,愿为皇上守得山河带安,国得永宁。”
“好,好,好!”
李从厚激动的一连说了三个好,眼中似有泪光浮现。
“传朕御旨:封定北侯为定国公,次子徐评为平远大将军,父子二共赴北境,护大秦江山,佑苍生百姓!”
定北侯挣脱了皇帝的手,跪倒,以额触地,
大声道:“臣,谢过天恩!”
皇帝这一回,没有再去搀扶,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定北侯,一字一字又道:
“镇远大将军、锦乡伯叶锋,英勇杀敌,以身殉国,厚葬之,其长子叶岳定承爵。”
老侯爷再次伏地:“臣替叶家一门,跪谢天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娘娘,娘娘,打听到了。”
小宫女飞奔进殿,正欲行礼,被王皇后一把扶住,“快说,如何了?”
“回娘娘,定北侯,噢不,应该是定国公了,皇上命定国公和他的次子即刻奔赴北境打仗。还有,锦伯侯没有治罪,爵位由他的长子继承,皇上还命人厚葬他。”
皇后听罢,愣了半晌,点头道:“好计!”
小宫女一脸懵。
什么好计?
谁用的计?
抬头见皇后的心腹冷冷看着她,吓得一缩脑袋,赶紧脚底抹油的溜走。
阁中没了外人,心腹方才低声问道:“娘娘快说说,这计好在何处?”
王皇后略笑了笑,“本宫且问你,放眼天下,还有谁比徐家人,在军中更有威信,得士兵爱戴?”
心腹想了一圈,摇摇头,“似乎没有。”
“不是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