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脸色大变。
如果再压上一个皇后,分量倒是足的。
王皇后与皇帝是结发夫妻,又生下了太子,皇帝对她敬重有加;再者,国母出事,天下便要大丧。
一边是发兵,一边是发丧,孰重孰轻,权衡之下皇帝必会妥协。
高朝反应极快,“但有一个问题,宫中警卫森严,禁军、暗卫又都不是吃素的,怎么挟持住皇后?”
昊王:“由外头杀到里头,自然是难的;若由里头杀起来,怕不难吧。”
“王爷在宫里有人?”钱三一脱口而出。
昊王冷笑一声:“就许他在北府安插暗桩,密报,就不许我在宫里放几个自己人。”
钱三一忽觉口舌发干,偷偷吞了一口口水,半晌才道:“王爷是打算用这两人换先生一个,还是要再加上两孩子。”
昊王身体往后靠了靠,这个动作让他的下颔往上抬起,直视着靖宝。
“这一趟,两个孩子我根本没有考虑。”
没考虑?
靖宝非常的意外。
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血脉骨肉。
“这一趟我虽带了玄铁军,但四九城不是我的地盘,要全须全尾的带走三个人,极难。”
昊王手指在小几上敲了下,“兵贵神
速,我只有捡重要的。我算了下,他们死不了,兄弟俩至少能保住一个。”
钱三一:“为什么?”
“如今我与他最后一点遮羞布也撕开,后面就是兵刃相见。打仗这事,拼的是粮草兵马,拼的是运筹帷幄,也拼最后手里的筹码。”
昊王道:“皇上从小跟着先帝,先帝行事喜欢把筹码牢牢握在手中,留待关键时候用。”
钱三一一听便明白,“他日两军对阵,这两个孩子就是牵制王爷您最好的筹码!”
“做我李君羡的儿子,活下来是福,活不下来是命。”
昊王睨一眼靖宝:“七爷是不是觉得本王绝情绝义?”
靖宝镇定道:“心软多情的人,坐不住那高位。”
“说得好!”
昊王陡然起身,扭头看着炕上三人:“走吧,去花厅,那里地方大,把你们的人都叫来一起商议,每一个细节都必须算计精准,不可出半分差错。”
“等下。”
靖宝拦道:“我还有一个顾虑。”
昊王:“说!”
靖宝:“皇帝为了皇后、国舅的安危,不得已放了先生,但这般奇耻大辱,他必定怒火中烧,即刻发兵,挥师北上。”
她看着昊王:“王爷可曾做
好应战的准备?”
昊王面色渐渐凝重,半晌才道:“你们可知道你家先生读书时哪一门功课最出众?”
三人同时摇摇头。
“是兵法。”
昊王嘴角一勾,“所有兵书,他过目不忘,还能举一反三,当年苏太傅见他在这上面实在有天赋,吓得把兵书都藏了起来。”
高朝感叹道:“他身上流着的,是顾家人的血脉。”
“所以!”
昊王眼皮往下一压,“你们此刻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连亲生儿子都舍一边,只为他而来了吧!”
明白!
有了先生坐镇指挥,面对皇帝黑压压的大军,北府在少兵少粮的情况下,才能支撑下去。
靖宝脑子里突然冒出远在边沙的那个人。
心头一沉,她不由扭头去看高朝,发现高朝的目光正向她看过来。
他目光中的担忧,流露的与她一样直白。
……
花厅的灯,整整亮到翌日午时才熄灭。
侍卫送来饭菜,所有人都只是简单的吃几口。
钱三一和高朝都是几夜没合眼,吃完也顾不得体面不体面,两人直接往临窗大炕上一躺,呼呼大睡。
顾怿,小七,阿砚被昊王派出去忙活,靖宝闲着无事,在院里踱步。
耳
畔山风呼啸,脑子里则在思考这事前前后后,可有遗漏的地方。
昊王与玄铁军的几个将领交待好,走出院子便看到那抹单薄的身影。
“七爷?”他唤。
靖宝转身,目光笔直而有温度,“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陪本王走走可好。”
“好!”
二人走出院子,一路沉默着。
凌巍远远的跟在二人身后。
李君羡余光看着这个只到他肩膀的小书生,终是道:“如果一切顺利,四日后的此刻,他应该在奔往北府的路上。”
靖宝静了片刻,“王爷想说什么?”
“天涯相隔,你可舍得?”
靖宝知道自己与先生的关系瞒不住,索性道:“比起舍不舍得,我更在意他活不活着。”
“上一次我入京,他就与我说心里有人了。”
李君羡道:“我问他是谁,他没说,当时我还纳闷,这世上有哪个女子能配得上他,却做梦都没想到,会是一个男人。”
“让王爷失望了。”
靖宝说完,忽然想起了李娘娘。
这人是昊王的枕边人,对她的身份一清二楚,却始终守口如瓶,真真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