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这三个月的经历,叶筠芷简直想号啕大哭。
原本她以为厚着脸皮跟在徐青山身边,朝夕相处,凭着自己的温柔可爱,聪明伶俐总有一天是能打动他的心。
哪知这个徐青山就像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根本不为所动。
白天他混在士兵当中,一起吃喝一起练兵;晚上不到睡觉的点,不回帐中;就算回了帐,也是一头倒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
她这个“贴身侍卫”,除了被差使着干粗活累活,别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还得忍受着他眼中似有若无的嘲笑。
大将军病重的那几日,他索性连帐都不回了,天天守着,端茶递水、喂药擦身……都亲力亲为。
大将军走的那天夜里,他回到帐中,不点油灯,就在黑暗中坐着发呆。
她壮着胆子走进去,蹲在他身前,用力握住他的手。
这手很大,冷得像块冰一样。
他慢慢掀起眼皮,幽幽地看她一眼,哑声道:“我昨儿和他说话时,他还有说有笑,当着我的面吃了半盏薄粥。我给他擦脸擦手,脸和手都是温的。
刚刚我摸他的时候,他的手冰凉,我捂着他,想把他的手捂热,半天了,还是冰的。
叶筠芷,你说一
个人怎么能那么凉呢!”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想哭。
事实上,她也哭出了声。
“如果他在,他一定不会哭的,只会说,这有啥,早早晚晚我们都是要去的,大家伙天上见,一个都不会少。”
她怔愣的时候,那只大手已经抽了回去。
“你去吧,让我一个人坐坐。”
“不要,我陪着你。”
她还一无所觉。
男人千年难得的透出一点柔软,这个时候正是她走进他心里最好的时机。
冷不丁徐青山突然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叶筠芷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都已经温柔小心到替他流泪,他怎么还能无动于衷,不是说女人的眼泪是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吗?
那个七爷到底有什么好,让他在千里之外,都还念念不忘!
这一夜,他在帐外苦坐;
她在帐内默默流泪,替自己叫屈。
想到这里,叶筠芷突然觉得自己刚刚那通脸洗得很可笑。
有什么用呢,他从来看不见的!
叶筠芷想也不想,扭头又走了回去。
……
徐青山扫了眼叶筠芷的背影,又将目光收回,“娘,你靠在我肩上睡一会。”
褚容心疼的看了儿子一眼,听话的把头搁了上去,“你也睡会
,到京里还有七八天的时间,撑不住的。”
“好!”
徐青山把头往后一仰,利落的闭上了眼睛。
“儿子!”
“嗯?”
“累吗?”
“不累!”
八匹马车拉着棺椁,总要有人驾车,这一路都是徐青山,没换人,他怕别人车驾得不稳,惊了棺椁里安睡的将军。
刚刚端热茶过来的时候,褚容看到儿子的手上都是血泡,缰绳勒的,八匹马的重量都在他手上握着。
“儿子。”
有些话压在褚容心里很久了,“你爹的死,和你无关,他就是想陪着你,这么多年我们把你一个人扔在”
“娘!”
徐青山眼皮抖了下,“别再说话了,睡会吧,就两个时辰!”
褚容只得闭嘴,一阵困意袭来,她很快便睡着。
徐青山听到耳边平稳的呼吸声,慢慢睁开眼睛,目光落在面前的棺椁上,温柔而执着。
两个时辰一到,他猛的睁开眼,先推了推褚容,又吹了一记响亮的哨声。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徐家军再次整装狂奔上路。
六日后的早晨,秋雨绵绵,泥土中泛着腥味。
徐家军奔波一夜,到了真定府,远远就看到几百禁卫军骑马列队等在路边。
“皇上派人来接大
将军回去了。”
徐家军中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整个队伍霎时亢奋起来。
“儿子,去看看!”
褚容一声令下,徐青山扬起马鞭狂奔过去。
这时,禁卫军中有两匹马突然冲出来。
“娘娘腔!”
“钱三一!”
徐青山眼睛一亮,随即猛勒缰绳,马昂高头,发出阵阵嘶鸣声,“你们怎么来了?”
靖宝也勒住缰绳,冲徐青山微微一笑,“来迎迎你。”
“高朝那小子呢?”徐青山问。
钱三一一边安抚身下的马,一边道:“他出公差,否则定要来的。”
徐青山压住眼中的热意,翻身下马。
靖宝和钱三一也忙跳下去,靖宝因为翻得猛了些,脚下还踉跄了两下,刚站稳,徐青山一手搂着钱三一,向她扑了过来。
三人围在一起,头挨着头,肩挨着肩。
光转影踱,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钱三一抬眼打量了眼徐青山,眼泪差点飙出来,“姓徐的,你他娘的沧桑了!”
“你不懂,这叫男人味!”
徐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