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下人房里耽误了一会,靖宝去馔堂的时候,只剩下薄粥和几块油饼。
靖宝端着托盘踮脚看一圈,没找到汪秦生,只好寻了个角落孤身坐下。
刚喝几口粥,面前坐下一人,盯着她滴溜溜看,眼里都是意味深长。
“我是鲁平定,石兄的好友,住一个斋舍。”
靖宝搁下筷子,用帕子拭了拭嘴角,半晌,才漠然道:“鲁兄找我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
鲁平定凑近了,压着嗓音道:“昨晚你泼的那盆水没把石兄的邪火压下去,反而勾了起来,我今儿来做个中人,帮你们说和说和。”
“怎么个说和法?”
“简单,你要愿意跟了他,过往的仇啊,怨啊一笔勾销,不仅如此,他还能让你在国子监,在这四九城里横着走。”
靖宝淡淡:“我又不是螃蟹,不需要横着走。”
鲁平定撇撇嘴,涎着脸得寸进尺道:“靖兄,螃蟹横着走是目中无人,你在这四九城里横着走,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不一样。”
靖宝想了想,问:“风是什么风,雨是什么雨?”
哎哟!
有戏!
鲁平定喜上眉梢,“这个我说了不算,石兄说了算。不如我们找个时间去寻芳阁,包一雅间,喝
茶吃酒,听听小曲儿,你和石兄当面聊聊?”
“再说罢!”
靖宝把托盘一推,起身离开,走出馔堂,扭头去看,只见鲁平定坐在石舜跟儿前,正说得眉飞色舞。
阿砚悄无声息的贴过来,“爷,那姓鲁的找你什么事?”
靖宝转过身,看着阿砚的眼睛,一字一句:“我还没放饵,姓石的就先下钩了,倒省了咱们的事。”
阿砚一听这话,满腹的忧心忡忡。
爷这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些,弄不好……
可是要惹祸上身的啊!
愁!
……
进了正义堂,一片朗朗读书声。
靖宝在自己座位坐下,高美人还没见踪影,她拿出碑帖,开始临今天的三百字。
临了十几个字,高美人踩着钟点进来,坐下,头一栽,又呼呼大睡。
靖宝拿余光细细瞧他,心里感叹。
这张脸真是好看到让女人都心怀嫉妒啊!
突然,“美人”猛的坐起来,靖宝被吓了一跳,赶紧收回视线。
“把你的簪子拔下来?”
这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靖宝听得一怔,“高公子,你在和我说话?”
“难不成和鬼?”
靖宝:“……”这嘴一定是抹过鹤顶红。
靖宝:“高公子,你要我的簪子做什么?”
高美人
眼睛一睁:“你管得着吗?”
靖宝暗暗磨着后槽牙,有些哭笑不得。
高朝见她不动,冷哼一声,从自个头上拔下一只木簪子,在书桌上比划了几下后,手腕下沉,划下一道浅痕。
“这半边,是我的;那半边,是你的,若越了界,就别怪我去顾祭酒跟前告状。”
靖宝:“……”
靖宝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什么你的半边,这么大,我的半边,这么小?”
“因为……”
高美人拖长了调子,“我娘是当朝长公主。”
你的胎投得很了不起!
靖宝忍辱负重地把椅子往边上挪挪,各色文物往边上挪挪,低头专心临贴,不再说话。
她确认过了,这位高美人恐怕千真万确是--人间极品。
对于极品,要么狠,要么忍。
这人,靖宝只能忍!
……
早上是九章算术课,授课的博士叫祁怀谨。
靖宝发现,因为高美人的存在,国子监给正义堂配的先生,都是厉害人物。
祁怀谨不仅教九章算术,还在钦天监兼着一闲职,据说他从小就有过目不忘之能,不仅算计一流,还有夜观天相,帮人看风水的本事。
他授课的方式,便是做题,一百道题,半柱香的时间完成。
靖宝一看题目
,不太难,也不简单。
她搓了搓手,拿起墨笔,一一作答。
最后一道题极难,但难不住她,用手指在桌上一演算,她写下了答案。
靖宝不想做出头鸟,答完后便低头坐着,手还握着笔,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她自以为装得很像,却没逃过高美人的火眼金睛。
高美人挑挑眉,眼中露出狐疑。
哟!
这靖什么宝的脑子怂归怂,还挺会装的!
靖宝装了会样子,便拿着卷子给祁怀谨批阅。
祁怀谨心中大感诧异,最后一题是国子监高级班率性堂的题,这靖生做得丝毫不差。
他抬头看了靖宝一眼,没吭声,从书案中抽出一份黄纸,手在上面点了几下。
“这几题,你推演给我看看,过程写出来。”
“啊?”
靖宝大感诧异,莫非这位祁先生怀疑她作弊?
拿了黄纸,闷头就做,都在她的射程范围内。
这时,一道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