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全是遮天蔽日的树叶。
“跟紧我。”他握紧了她的手,认真辨别着来时的方位,在一片浓稠的黑色里,一步一步的领着她走。
米玉觉得有一点丢人。
又有一点安心。
“你怎么找到我的?”
“感觉,”两人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渐渐逼出了热汗。
陆言顿了顿,又说——“感觉哪条路难走,你准在哪条路上走。”
米玉甩了甩胳膊,令少年的肩膀也晃了晃——“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没夸你。”
“我知道。”
“上山干什么?”
“她们说,以前啊,山顶上住着一名老神医——还是李时珍的拜把子兄弟!老神医一生救死扶伤,在,死后变成老神仙,只要在许愿树下写上谁的名字,就能保他一辈子远离病痛,健康无忧。”
她说完,隐隐感受到手心传递而来的颤抖。
米玉默了两秒,笑道——“所以我就想看看到底有没有棵许愿树,给我自己许个长命百岁嘛!”
她把两人的手向半空中荡了荡,陆言顺势松开了她。
“不怕了就自己走。”
“我本来就不怕!”
说着勇敢的走到了他的身前,隐隐约约中,脚下已经出现了班驳的月光。
她回过头来仰面望着他,月光下的少年,肤色白的如同冬日里清透无暇的雪。
靠,她为什么会心跳?
过了一会儿,陆言忽然停住脚步,小声问她,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地方我们刚刚来过?
米玉肝颤了颤——“你可别吓我!”
“你不是不怕吗?”陆言向四周看了看,不知不觉间皱起了眉。
“我就是不想在这里绕一晚上。诶!那是什么?”
前方像是有个会动的影子,隐隐绰绰。
陆言屏住了呼吸……右手下意识的去拉身边女孩的左手……寻觅中,只触到了一团空气。
他猛地一回头,米玉已经不见了!
“陆言!是羊!”
陆言闻声迅速扭过头来,只见米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刚才那个不明物体的身侧,朝他挥舞着手臂。
他重重的吐了口气。
“妈的,丫胆子是真的大。”
他跟了上去,米玉兴奋地跳到他身边,指着那只羊所在的斜坡说——“不是一只,是一群!这怎么会有人?这山下面一定有人家,这些羊也真是的,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贪吃。”
陆言继续皱眉,他对羊一无所知。
“不过它们肯定是在回家的路上呢,我们跟着这些羊走就行,一定能下山。”
陆言的嘴角抽了抽。
不置可否。
就这样,他们并排在月光下,脚踩着似是穿越了千年的枯叶,默默跟着一小片羊群走啊走,除了小羊时不时发出的咩咩声,他们谁也没有再开口。
直到一个向下的斜坡处,领头的那只羊却突然停住了。其它的羊也跟着不再向前。
米玉跑到羊群前,伸出手来有模有样地赶了赶它们。
“走啊走啊!才走这么点路就累了?你看看你们,白吃那么胖啦,走啊快走啊!”
陆言一把扯过她来——“行啦,别管羊了。”
“也行,”米玉一脚迈下了坡——“那你跟着我走吧,来。”
她把手向上伸着,递给他。
“来啊!你这少爷身子,金枝玉叶的,一会儿再摔了。”
陆言伸手拍了下她的手面,轻轻的,打掉了她的手。——“什么时候这么孝顺了?不枉爸爸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
米玉不在意的抖抖肩,见他无意要她搀扶,也不再坚持。两个人就这样,颠簸着下了斜坡,到达一片全是松树的小树林。
突然间,米玉停下脚步,一把拽住陆言。
陆言疑惑的看着她。
米玉此刻的脸色十分严肃。
“陆言,我觉得不太对劲。”
陆言:“……”
“你说刚才那些羊为什么突然都不动了?”
陆言的脸色越来越黑。
米玉忽然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的指着他,声音哆哆嗦嗦道——“陆,陆言,你身上是什么……”
陆言低头一看,我靠,好大一只水蛭趴在他的胳膊上!
他抬手狠狠一甩,水蛭便嗖地飞了出去,而与此同时,四周爆发出一阵如蜜蜂出巢般的巨大声响……
“啊——”只听米玉大叫一声,他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她拉着就跑,劈头盖脸的迎着风,向前一顿猛冲,她们路之所及的叶子上,四面八方的水蛭纷纷弹起,朝着他们凶猛的扑来。
之前那些水蛭趴在叶子上,和叶子的颜色融为了一体,米玉并没有察觉,直到后来听到声音,她才知道糟了,现下两人一边冲刺着一边张牙舞爪地呼打着扑来的水蛭,成百上千的水蛭,多的简直骇人。
米玉拉着陆言疯了一样的向前跑,一边跑一边蹦哒,跑着跑着就乐了,陆言一把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二话不说就裹在了米玉的腰上,米玉喘息粗气回头看了陆言一眼,他的脸色臭的简直要大开杀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