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光下闪着晶莹悽然滑落。
这是相处四年多来,周建森第一次看见他落泪,第一次看见他脸上表现出带着人间烟火味的表情来,虽然那表情是悲恸不已,但至少此时此刻足以说明自己面前摇晃着的还是身肉之躯而非一部只会拼命工作的机器,亦兄亦友的他只觉得心中揪痛的喘不上气来,他抬手扶上他的胳膊:“方总,我扶您上车,这么晚了,我们回去吧,夫人她……天上有灵肯定不忍心看着您这样。”
“噢,心钰……我回来太晚了,心钰会惦记的。”方明昊如梦方醒般的踉跄着被周建森扶上车。
“方总,慢点。”周建森把他搀进门提醒着。
“嘘,心钰睡了,别吵醒她。”方明昊把食指竖在唇边压低声音。下一秒,他拉着周建森的胳膊,在电视背景墙前尽量不让自己摇晃:“来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妻子――沈心钰。”
周建生看着这幅与背景墙同一尺寸的婚纱照,照片的背景是蔚蓝的大海,金色的海滩、高大的椰子树。照片上的新娘高挽云鬓,额头饱满圆润,眉目如黛。清澈的双眸中透着和善、温柔的笑意,微微上翘的嘴角洋溢着幸福与甜蜜。洁白的头纱轻轻的拉在一边恰到好处的体现出被海风吹起的效果。新娘白皙纤长的藕臂轻挽着半拥着他的新郎,头轻轻的依偎在新郎的下颚旁,高大英俊的新郎笑的那般阳光帅气,小麦色的脸膛上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意气风发的人隔着画面都散发着阳刚之气。
“心钰,他是周建森,我的助手……朋友,兄弟。你不介意我领他回来……打扰咱们俩吧?”
“夫人真漂亮啊!”周建森平时总能看见方明昊板台上那张他们在莲花湖畔的合影,但那张照片里的沈心钰太阳帽遮住了整个额头,头发束在脑后,毫不修饰的脸上神态端庄娴雅,除了嘴角似有似无的一点点笑意之外,是满脸的胶原蛋白,而婚纱照上的新娘美仑美奂,那自然而然的依偎足以见她对新郎的信赖,那不是摆拍所能达到的效果,而是不自觉的流露,满面娇羞的笑容中透着无比的甜蜜。他不由得赞叹一句。
“嗯,非常漂亮。嘘,心钰睡着了,别吵醒她。”
“心钰,我回来了……我喝酒了……宝贝儿,别生气,就这一次……我保证……”方明昊说罢放开周建森一步三摇的栽倒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往沙发上倦了倦。看似睡去的他双目紧闭,眉头紧皱的痛苦无助的呢喃着:“心钰,你在那边冷吗?我好冷……好累啊……比你刚认识我的时候还冷、还累。心钰,你能再救我一次吗?……再救我一次吧,好吗?……心钰,救救我!他们来了……我太累了……好累呀!……你无论如何都要等着我……等我过去找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一颗颗大大的泪珠顺着又长又密的睫毛无声的滑落。
周建森站在沙发前满脑子问号的看着这个不断为公司创造奇迹的男人。也许是朝夕相处久了心有灵犀的缘故,今天晚上,他虽然什么都没对自己倾诉,但是他莫名的能够感受到他心灵深处那种让人窒息的悲痛,而且是一种浸透了伤痛的痛彻心扉的悲。
“心钰……好冷,好冷……”睡梦中的人呓语着打断了周建森的思绪。
方明昊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的他站在海边,好冷,好冷,冷的心口剧痛不己,最后它裹紧大衣才暖和了一些。
睡梦中的他想寻个舒服的姿势却被自己翻身的动作弄醒,他盯着身上厚厚的毛毯看了几秒自嘲的一笑,这恐怕就是梦中的大衣吧。转眼之间见周建森上半身蜷缩在小沙发里双腿抻直的伸到茶几前,眼镜的一只腿捏在指尖,另一只腿晃动着的往外张着。他蹑手蹑脚的起身,小心翼翼地从他的指尖取下眼镜,轻轻地将毛毯盖在他身上无声的离开。
鼻息间萦绕的香味儿中周建森醒了过来,他一把抓住差点儿被自己抖落的毛毯,屈着眼看清空荡荡的沙发的他瞬间清醒,猛的一惊寻声直奔厨房却又扳着门框急刹住身子。厨房里,那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忙乎着。
“醒了。嘴张那么大。”方明昊后背似乎长了眼睛一样声音里透着几分椰揄。
“嗯,醒了。方总,我来吧。”周建森下意识的闭上嘴又开口。
“马上好了,洗漱一下过来吃饭。牙刷牙杯我都给你备好了。”
餐桌前,方明昊身着雪白的衬衫,半干的头发一身清爽,晨光中,他背直颈正的坐在主位。
再次返回到餐桌前的周建森看了一眼餐桌上精致的早餐再看向主位上的人又诧异的看向那些早餐。
“放心吃吧,我冲完澡做的,没有酒味儿。”方明昊似笑非笑的看着还站在那儿愣神的人。
“不是,方总,我就是没想到你厨艺也这么好,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馗的特长吧。”
“我曾经在饭店打过零工,大厨看我年纪小又肯吃苦,可能是心疼我吧,他像对待徒弟一样免费教我的。”方明昊说的很平静,周建森却能感受到他心中苦苦的一笑。
吃过早餐,两人驱车直奔度假村工地。一天下来,他们视察工地、验收建材、跟踪地下车库工程进展,下午批阅文件,听工作人员汇报,晚上与工人聚餐,两人忙的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