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男子观其相貌,正是当日秦陌那惨死的儿子!
而且,苗荣升还特意为其穿上了和那日一模一样的捕快服,腰间悬挂着的,也正是他儿子的佩刀,远远望去,当真如其死而复生了一般!
看着恍惚的秦陌,苗荣升一声冷笑,单手掐诀,但见那年轻男子忽然拔出腰间长刀朝着秦陌砍了过去!
秦陌面对扑来的儿子,心神俱震,待长刀及面才回过神来躲闪,但却被早有准备的尸傀一击正中后背!
“哇!”
巨大的力量下,秦陌张开便喷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此时另外三具尸傀也已攻到,千钧一发之际秦陌只来得及就地一滚,堪堪躲过袭来的杀招。
“苗荣升!你......无耻!”
秦陌捂着胸口,目眦欲裂:“你以为找一个与我儿子相像的尸体,便能骗过我吗?”
苗荣升目露讥讽:“秦庄主,不要自欺欺人了,可不仅仅是像而已。”
秦陌怒道:“不可能!我亲眼看着我儿子下葬!”
听了这话,苗荣升的笑声更加肆意:“秦庄主,那下葬了的尸体便不能再挖出来了吗?你当真以为你那帮兄弟每一个都忠心耿耿?”
闻听此言,秦陌身子一颤,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自己百剑山庄的那帮弟兄。
绝大部分人满脸愤慨,仿佛随时都要冲上擂台搏命,但却有几人避开了他的目光。
其中,便有百剑山庄的副庄主,魏宇。
这是个白衣中年人,他站在一堆汉子的身后,面色羞惭,不敢与秦陌对视。
但他的左手,却紧紧摁在剑柄之上,在他的身侧,站着一个满脸焦虑,大声呼喊的少女。
是秦凤舞。
见状,秦陌脸上露出惨笑,鲜血从嘴角溢出,让其看上去更加凄惨。
“苗荣升......你做这伤天害理之事,便不怕遭报应吗?”
苗荣升大笑:“秦庄主,你还是先考虑自己如何渡过这一关罢!”
语罢,五具尸傀再度攻上,依然是秦陌之子秦煊冲在最前面!
秦陌脸色痛苦,拔剑欲刺,但剑尖到了儿子胸前,却忽地一软,整个人狼狈地向一旁逃开,旁人只道他思念亡子,不敢下手。
他这边不敢出手,局势立刻大变,五具尸傀几乎封死了其所有闪避路线,不知疲惫般穷追猛打,半分钟不到,秦陌便已险象环生,好几次都要被尸傀重伤。
这下,台下的观众再也坐不住了。
“苗荣升!你个生孩子没屁眼的玩意!就他妈会使这些下贱手段!”
“城主!你就放任此人这般行径?这还是比斗吗?”
“苗狗!你若是害死了庄主,我必杀光你全族!”
群情激愤,那帮百剑山庄的汉子甚至都拔出剑来,随时都要暴走。
就连唐尧也是皱起眉头,轻咳一声,看向身旁吴勇:“师弟,这样是不是过了?传出去,也是有碍名声啊。”
“怕什么。”
吴勇不屑道:“那帮贱民离得那般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就看个热闹,百剑山庄的人势单力薄,又能掀起什么风浪?若是他们不知好歹,正好借机清洗。至于其他势力,随便敲打一下,又有哪个敢乱嚼舌根?”
唐尧想了想,点头道:“有理。”
这就是垄断话语权带来的权利,少数知情者无法将真相传播,是非黑白,便任由统治阶级编造,再加上绝大部分平民忘性极大,眼中只有自家的财米油盐,就算再大的不公,不出一月,便会被抛之脑后。
就算那些百剑山庄的人将消息传了出去,又有几人会信,一年过后,又有几人还会记得?
世间流转,时间会将记忆抹去,所有苦难,唯有当事人独自承受。
是以眼下擂台附近,形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场面。
筑基修士高高在上,冷眼旁观,四大势力默不作声,就算内心有怒,也不敢表现分毫,唯有百剑山庄之人声嘶力竭,但那喊声却似泥入江海,掀不起半点波澜。
渐渐地,甚至百剑山庄中,都有人开始退缩。
高台之上,陈默微微握紧了拳头,感觉心头有怒气翻涌。
这是中华数千年文化传承中,刻在灵魂深处的对不平之事的愤怒,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本能。
但忽地,他长出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不沾因果是他的处世之道,先不说自己和这秦陌素不相识,就是他愿意出手,也没有这个能力。
陈默还不会自大到,以为靠着一具傀儡便能挑战五位筑基。
紧了紧黑袍,他的内心莫名生出一股愤怒,似是在斥责自己的无能,这股愤怒是如此剧烈,如此的不可抑制。
但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冷眼旁观。
而此时此刻,擂台上,秦陌已被逼到了绝境。
他浑身是血,左肩被削掉了一块,隐约能看见底下皑皑白骨,仅剩的一只手也满是伤痕。
五具尸傀将他围在了擂台的边角,只待苗荣升发令,便要上前将这个如风中残烛的武者撕碎。
底下百剑山庄的人已不忍再看,仅有的几个汉子还在嘶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