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夏三爷和董掌柜这一次来也是因为平安的生辰。
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他这样忙碌的人,自然是不会因为一个周岁小儿的生辰奔波这一回,最要紧的是中秋这个日子。
去年中秋,胡尚轩因为救太子而受重伤,昏迷了足足一个月才醒来。
而也是在中秋,江敬雪因为担心胡尚轩而动了胎气,导致孩子早产,吃了好多苦头才将孩子生下来,好在最后母子平安。
去年的中秋太过胆战心惊,让人终身难忘。
太子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他这一生从没想过有人会不计后果地保护他,身边的侍卫会,但他们知道他的身份,他们若是疏忽,自己也是杀头的死罪。
而胡家夫妻,他们并不知道,却对他那么好,这也是他久久不能忘怀的原因。
平安的生辰,太子绝不会忘记,就是夏三爷不来,他也会传信让他来的,身为储君,他又太多事情要做,没有办法随便离开京城,而夏三爷就像是他的另一双眼睛,替他看看那些他看不到的地方。
这一次来,那是备足了贺礼,满满一辆马车都是,江敬雪接下礼物都觉得不好意思,“这……这也太多了。”
夏三爷哈哈大笑,“你接下就是了,都是寿儿让准备的,你要是不收,他可是不依不饶,没准儿要嚷着亲自来送。”
江敬雪道,“亲自来也好,在这里住些日子。”
夏三爷点头,“我将这话带到,他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方氏在一旁说道,“这实在是太破费了,寿儿那孩子竟一直记着。”
夏三爷道,“都是应该的,寿儿回去之后身子大好,如今不用汤药也好得很,家中很是高兴,别说这些贺礼,就是送半副身家也愿意。”
江敬雪当然知道这些东西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但是收着心中也有愧,不知寿儿什么时候还会再来,到时候再好好替他调养身子。
傍晚时分胡尚轩才回家来,而这时候江敬雪也才清点完送来的贺礼,夏三爷和胡秀才在上房里喝茶说话,江河和董掌柜就在一旁坐着,也不多话。
胡尚轩去上房见了面,闲话几句便道,“山庄已经准备好客房,这就可以上山,三爷再辛苦一下,上山就可以泡温泉歇着了。”
夏三爷摇了摇头,“哎,这回不住山庄,就住家里,我和令尊相谈甚欢,还没说够话呢。”
胡尚轩愣了下,夏三爷道,“怎么,这么大的屋子,难不成连两间多余的屋子都没有?没事儿,志林可以睡马车,准备我一个人的就是了。”
胡尚轩这才道,“哪里,屋子有的是,只是想着家中不如山庄舒坦。”
“无妨无妨,到山庄是享乐,而在这里是团聚,就住家里了。”
他要住在家里,胡尚轩自然是不会拒绝,说了几句话也就出去准备了,江敬雪带着孩子,阿玲和胡尚轩一人收拾了两间屋出来,还有夏三爷的随从呢,这么一来就住得下了。
快到做晚饭的时候,方氏担心这边忙不过来,便让江承家上山去叫了荷香回来帮忙,山庄晚上空闲些,能走得开一个人。
换成阿玲带孩子,荷香和江敬雪一起下厨,方氏跟着打下手,客人大老远的来,饭菜总不能马虎了。
方氏往外面看了看,没人在附近,这才说道,“这夏三爷也是怪了,非得住家里,山庄院子也大,环境也好,还有温泉,哪一点不如家里了?”
江敬雪笑着说,“人家不是说了吗?这是老友团聚,咱们又不好扫兴,左右家里也是住得下的,就是多费心思做饭。”
她心里也疑惑呢,总觉得夏三爷和胡秀才很聊得来,先前也不是没来过,那时候怎么没有相谈甚欢呢?
不过心里疑惑,面上没有带出来,一直到晚上忙完了回房,江敬雪这才开始仔细琢磨。
胡尚轩安顿好客人,回房来已经是累得腰酸背痛的了,江敬雪刚刚哄睡了孩子,便伸手替他捏肩膀,“成日里山上山下的跑,真是辛苦你了,我这力道虽然是不如你的,你也将就着了。”
胡尚轩拍了拍她的手,“很好。”
过了会儿江敬雪才问道,“你觉不觉得夏三爷是故意住家里的?”
“你也看出来了?”胡尚轩回头看她,笑了笑,“也是,太明显了,不仅是故意住家里的,还故意跟爹说话呢。”
江敬雪想了想才说,“先前咱们进京告御状,可是告了两件案子,这张知府已经被判了秋后问斩,另一桩案子呢?”
胡尚轩道,“我想那范大人不会藏着不说,夏三爷也不会没来由的这样,是不是他们已经知道了什么?”
江敬雪摇了摇头,这个就不得而知了,这官场上的事复杂得很,他们也只能是瞎猜,猜也不一定猜得对。
良久,胡尚轩回头将她揽进怀里,“好了,咱们总说不多想,却总也做不到,这一回真的就不多想了,左右能做的努力咱们都已经做了,如今就踏踏实实地等着平安过生辰,咱们儿子一岁了啊。”
“你也一岁了。”她调皮地看着他。
胡尚轩道,“怎么说?”
“去年中秋,你也算是死过一回了,死里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