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同去了镇上,胡尚轩将车赶得十分稳当,就怕江敬雪觉得颠了,如今到底和先前不同。
直接赶车到了牙行,李牙人笑着迎了出来,“胡举人,您快里面请,大过年的累了一回,只是这买人还得自己顺心,只能是劳您来一趟。”
这李牙人腰都快弯成九十度了,笑意盈盈的,只怕自己态度还不够好,这位可是举人老爷,家中又经营着偌大的山庄,真个是搭上关系,以后自己好处不少啊。
胡尚轩道,“劳李牙人带我们相看。”
说着,扶了车上几人下来,李牙人又赶紧赔着笑脸,生怕怠慢了。
他将他们几人领到了后院儿,打发手下人上了茶,胡尚轩道,“多的不说,先把人看了,你只找那手脚勤快,性子沉稳不生事的出来。”
李牙人笑呵呵的,“那是自然,举人家经营的山庄,贵人迎来送往,自然是要懂规矩的伺候,要是那不省心的,得罪了贵人,我这小小牙行只怕也要吃了挂落。”
底下人搬了椅子来坐,他们几人坐定,李牙人便安排人将选好的那些个人带了出来,用麻绳捆了手,穿成一串。
江敬雪看着这样子,心里的确不是滋味,又有些后悔今日跟着来了。
这是这个时代的现状,家贫,吃不上饭,又或是遭了灾,流离失所,想要活下去,只得这一条活路。
哪怕是任人当货物一样买卖,也总比死了要好。
江敬雪不由得想,要是自己也落得那样的下场,到底是会找棵老树了结了自己,还是咬着牙,用尽一切方法活下去,哪怕是将自己卖出去?
她摇头,无奈一笑,真要是到了那般境地,她也会选择活着,好死不如赖活。
当年她自己走出大山,最开始不也是和乞丐一般吗?那段岁月太过遥远,可是却刻骨铭心。
哪怕是那么艰难,她也没想过去死,她只想着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一时走神,等回过神来,院子里已经站了十来个人,有男有女,皆是瘦弱不堪,头发打结,也不知什么年月洗过的。
李牙人说道,“我这小本买卖,手里头也没几个拿了契的人,知道举人家要,还找了人,从别家手上带了几个过来,只等举人相看。”
胡尚轩点头,“劳牙人费心。”
江敬雪和文氏小声道,“您帮着看看,只挑那老实本分的。”
文氏又和方氏商量,二人也没有买过人,虽是能相看几分,但是也怕看走了眼,看得很是仔细,就怕买了人,反倒是引了祸。
挑来挑去,挑出了四个可用的,自然是不够,但是也不能因为缺人就只记着数量,这还是得慢慢来。
这几个人合意,看着就是老实本分的人,看那手,是做惯了粗活的,至少平日里勤劳,这是不会错的。
又有两个看着便是乡下汉子,空长了一身皮肉,手却连茧子都没有,这样的,平日里多半就是各处躲懒,不是好的。
这么相看着,选出了那四个可用的,江敬雪和胡尚轩一直听着她们二人说,都觉得有道理,便点了头。
胡尚轩找了牙人,指了这四个人,李牙人忙道,“四个人哪里够,偌大的山庄,总是要有人伺候的,举人再多选几个才好。”
胡尚轩道,“今日可要的就是这几个,来日再有合适的,牙人知会一声。”
李牙人便也不劝了,心说他们也是乡下出身,从来没使唤过人的,竟挑了好的去,这几个人可不就是勤快又老实的嘛。
这几人都是死契,价高一些,算清了银子,两名二十出头的壮年,这是劳力,要算二十两银子,另两名年轻妇人,则是算十两银子,李牙人卖了个好,打算少收几两,胡尚轩倒是没接茬,依旧是给了六十两。
他又跟那四个人说,“你们命好,天也不亡你们,如今跟了好主,干活儿可要尽心,别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出路。”
几个人忙跪下,感恩戴德地磕了头,有主子买就好,总好过一直待在牙行,吃不饱穿不暖,又要挨打。
牙行的人带着他们出去,后面一人走得慢了些,那人直接就用脚一踹,直将那妇人踢得跪倒在地。
江敬雪立马就火了,“这是什么道理?既然买了,这就是我家的人,倒轮得到你又打又骂的,好没规矩。”
李牙人本没打算说话,见胡尚轩也是愤愤的,并且一切都以他娘子为主,赶紧上前赔不是,“举人夫人消气,底下人不懂事,我一定好好教训。”
江敬雪道,“他们虽是卖身,却也是人,世道无常,谁又能肯定自己一辈子顺风顺水?积德总没坏处,我知道这些人不好管,可管教的法子也不止打骂一种,到底吓人了些。”
李牙人忙应道,“您说的是,我一定好好想想。”
气呼呼地往外走,又见外头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丫头被拖着走,看着像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头上不知怎么伤着了,血冒出来,染了半张脸。
江敬雪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方氏赶紧将她挡在后面,孕中看到这些总是不好。
胡尚轩道,“这丫头是怎么了?”
李牙人赶紧说道,“这个可不是我之过,这丫头是和几个小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