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的西式餐厅里,摆放着乳白色的维多利亚风格的餐桌和座椅,桌上是银质餐具,萧柏坤、萧夫人、萧雅璇三人坐在餐桌边吃晚饭。
萧雅璇情绪低落,闷着头,手上拿着餐叉拨弄着餐盘里的菜肴,却没有吃一口。
萧夫人看着女儿,关切地问:“璇儿怎么了,去了趟崇安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没事……”萧雅璇情绪低落。
萧柏坤一只手端着红酒,看着女儿说:“你脸上明明写着有事,是不是跟阿桐闹别扭了?”
萧夫人关切地问:“是不是那个穷小子欺负你了?”
“没有了,母亲干嘛总叫人家穷小子。”
萧夫人不可思议说:“我就奇怪了,这个陈霖桐有什么好的,你们俩整天张口闭口都是阿桐……”
萧柏坤问女儿:“阿桐这次去崇安究竟做什么事?”
萧雅璇看着父亲惊讶地问:“爸不知道陈大哥去崇安做什么?”
“没人告诉我阿桐去崇安做什么啊?”
“陈大哥去崇安是为了调查他父亲蒙受的不白之冤。”
“阿桐是安溪人,怎么会去崇安调查他父亲的冤情?”萧柏坤好奇地问。
萧雅璇看着父亲说:“其实陈大哥并不是安溪人,祖籍在崇安,他也不姓陈,而是姓谭,祖上就是制茶的。甲午年慈禧六十大寿的时候,他父亲制作了一批贡茶,没想到贡茶运进宫里后出了问题,朝廷下旨查办了他们全家,只有他和母亲在好心人的帮助下逃过一劫,全家二十多口都被砍头……”
萧柏坤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端着酒杯一动不动,整个人愣住了。
萧夫人看着萧柏坤问:“老爷,您怎么了?”
萧柏坤急忙问萧雅璇,“出事的茶场是不是叫鼎福?”
萧雅璇点了点头,谭家出事后鼎福茶场被一个叫马林的人接管了,现在改叫天禄茶场,陈大哥去崇安,一来是要调查当年冤案的真相,另外也要收回被夺走的茶场。
萧柏坤神情凝重,一动不动地陷入了沉思中……
古色古香的书房内,萧天程坐在官帽椅上,看看站在桌案前的萧柏坤,“坤儿,你知道为父为什么要辞官不做吗?”
萧柏坤摇摇头,“父亲做官一向清正严明,深受百姓爱戴,亲朋好友也都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会辞官在家。”
萧天程指着桌上的一个画卷说:“为父之所以辞官与这幅赵孟頫的斗茶图有关。“
萧柏坤面露疑惑地问:“父亲辞官跟这幅画有什么关系?”
“听为父慢慢道来,癸巳年秋,有位京城的茶商带着这幅画来福建,要用此画换一百担好茶,当时为父也看到了此画,甚是喜欢,不过为父并没有好茶来换画,后来这幅画被崇安鼎福茶场的谭老板得到了,大概过了一年多,师爷马林不知从何处得到了这幅画,送给为父。此后不久,为父无意中听到一个消息,鼎福茶场谭老板一家因为贡茶出了事被抄家灭门,为父感觉此事有些蹊跷,于是追问马林是否与此事有关,不过马林矢口否认……”
萧柏坤急忙问:“父亲认为马林为了得到此画而制造了谭家惨案?”
萧天程点点头,“为父深知官场中的一些恶行,有的人为了巴结上面,会不择手段做一些事情。”
“父亲为什么没有派人调查此事?”
萧天程摆摆手,神情黯然地说:“你太不了解官场中的事情,马林是为父的师爷,不管此事是否是马林所为,为父都脱不了干系,搞不好一世英名就全毁了。”
“明白了,父亲怕影响自己的声誉不敢调查此事,内心又因此而受到煎熬,只好辞官回家。”
萧天程神情痛苦地点点头。
“爸……”
萧雅璇见父亲沉思不语,轻轻叫了一声。
萧柏坤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了女儿一眼,没有说话。
“爸的神情好吓人啊,您怎么了?”
“吃完饭来书房一下。”萧柏坤说完起身离开。
萧夫人急忙问:“老爷,您怎么不吃了?”
萧雅璇看着父亲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疑虑。
萧夫人看着萧雅璇问:“你爸这是怎么了?”
萧雅璇摇摇头,急忙起身离开,走进父亲的书房里,看见父亲站在书房的一侧的墙壁前,神情沉重地看着挂在墙上的那幅斗茶图。
“爸,您让女儿来有什么事?”
萧柏坤示意女儿坐下,把斗茶图的来历详细告诉了女儿。
萧雅璇听完父亲讲述,一脸惊愕,“这么说我爷爷留下的这幅斗茶图与陈大哥家的冤案有关?”
萧柏坤神情凝重,“只能说有可能,因为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这些都是你爷爷的猜测,你爷爷去世前一直为此事悔恨不已,我把这幅画挂在这里也是为了随时提醒自己,决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而伤害了别人。”
“我爷爷是否知道谭家有两个人逃过了那场劫难?”
“应该不知道,其实你爷爷的内心一直在逃避这件事,他辞官后就一直过着隐居的生活,很少与外界交往,虽然你爷爷不说,但是我能看出来他一直都在自我谴责,生活在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