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处俊关切的说:“那人有什么特殊要求吗?只要他肯帮忙弄,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嘛,咱们好商量。”
东方云微微皱眉:“也不是不肯帮忙,但我也是本科进士,所以由我介绍的人来承接就不合适了,我的意思,为了避嫌,还是以所有新科进士的名义,委托给相应人去办,至于操办这些事的社团,既然是为进士办事的,名字叫进士团如何?所有的事项,都交由进士团一体全办了。”
郝处俊拍手叫好:“好好,此法甚好,兄台果然是豪爽豁达之人,你出三成,剩下七成我跟他们说去,他们家里都不穷,东方兄已经带头拿了大头,我让他们也出点血,哪有一毛不拔坐享其成的道理,至于委托给进士团全权操办的事,那就更好了,这些读书人啊,谈诗论道还可以,但要说世俗经济的庶务,没一个在行的,既然有人一体都能办了,大家不用亲自操持,自然都省了心,是大好事。”
东方云笑着说:“这宴集的名头嘛,我看就叫闻喜宴吧,至于举办地点,就定在曲江如何?”
郝处俊又是连声称妙,夸赞东方云好想法。
此时酒菜也陆续上来了,三人开始边喝边聊,三人聊的十分投机,话题都是些今科进士的轶事,哪个进士是惧内的,谁在外面有相好的,谁的诗其实出了错,但考官帮忙遮掩了一下,甚至提到了卢照容在放榜后请同年在
曲江饮酒,喝到一半见了天子携房玄龄同辇游曲江,顿时失了魂一般,酒也不喝了,身为东道竟然提前离席而去,十分失礼,后来有人打听到,原来卢照容当天赶着去房家巴结去了,他与房玄龄夫人卢氏是本家,但卢照容进京时正赶上房玄龄被罢相赋闲在家,也不知卢照容是嫌弃房家败落,还是担心被房家牵连影响了仕途,卢照容进京月余竟没有登过一次房府的门,但没成想皇帝竟亲自去了房相公的府,当场宣布房玄龄恢复相职,人家转瞬便又权倾朝野了,卢照容在亲戚败落时远远避开,房相复位又赶着上门巴结,可笑他机关算进,反倒成了众人的笑柄。
听了郝处俊的描述,狄知逊叹了口气:“范阳卢氏,数百年大族,中原世家的领袖,没想到他们的子弟竟然是这等势利小人,哎,世事无常啊。”
郝处俊此时已经有了几分酒意,红着脸说道:“范阳卢氏子弟也不全都这样,听说这卢照容有个弟弟,叫卢照邻,是百年难遇的奇才,方才弱冠,但诗文已经在当地闻名一方了,将来必能闻名天下。”
狄知逊出身并州狄氏,狄氏在当地也是郡望大族,听到世家子弟如此不肖,不免感同身受,但相比于狄知逊的感慨唏嘘,东方云表面反应淡淡的,心里却暗道活该,那卢照容与自己作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曾去撺掇吴冬生暗中调
查自己,甚至为了说服吴冬生还编排了一大堆的谎话,这样的小人,活该有这样的下场,只不过这样的小人在官场上不知还有多少,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一时三人又聊了过堂、谢恩的一些事宜,当然了主要郝处俊说为主,他最近常往礼部跑,在礼部那里听了不少关于过堂和谢恩的规矩,此时现学现卖,也正是酒桌上佐酒的好话题。
三人谈得投机,郝处俊突然一拍桌案,提起一桩趣事,他酒意正酣,说话也完全没了顾忌:“前几天我出门,正好碰上一位神仙,他名字好怪,叫张羊仙,口气特别大,什么前五百年后五百年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但你别看他名字怪,卜卦算命却是一算一个准,给一个娘子算姻缘,竟然没一处错误,我请他算,他说我今年将行大运,办事会事事得心应手,我当时还不信,还以为他是见我气色不错,胡乱说的,本来嘛,我已经进士及第,本来就已走了大运,我说我今年已经走过大运了,他说不光是大运,今年我办事会如有神助,会事事如意,而且这个月就会应验,果然这几日是事事顺心,吏部那边已经放出风来了,说是秘书省正有个著作佐郎的缺,高相看了新科进士的试卷,点名让我去,那可是一等的清要好位子,多少人巴结都巴结不上呢,这简直就是天上掉胡饼,就砸到我头上了,还有今日来
找东方兄你谈闻喜宴的事,别人都不愿来,都推脱有事,其实是不愿放下面子求人,结果我一来,一说就成了,你说可不是事事如意嘛,那张羊仙真是神算,算的真他妈准。”说着郝处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着说:“下次若还能碰上那神仙,一定让他好好给我算算。”
东方云强憋着笑,忍不住看向狄知逊,狄知逊表现却是十分坦然,一点也看不出异样,而且还连连附和:“以后有机会,你介绍那个张羊仙给我,我也算算,我最近好像有点走背字,要看看前程如何。”
几天后,正是新科进士过堂之日,唐代新进士过堂,是新进士集体到尚书省都堂拜谒宰相,聆听宰相训话,尚书省都堂衙署在中书省和门下省之南,所以历来有南省的别称。
历来新进士到南省过堂,都是由知贡举带领引见,但今年情形实在特殊,因为今年原本定的知贡举是秘书监虞世南,不料虞世南在科举前重病无法主事,皇帝临时改派了岑文本知贡举,所以这一科进士的座师实则是岑文本,可岑文本身为宰相,万事缠身不说,按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