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云亮出鱼符,也端出公事公办的官架子:“大将军,这是长安县地界,该由雍州刺史府管辖,在下奉天子诏命行刺史事,禁军将士不能在这里动手。”
张亮冷笑,十分不屑的回击:“这里是长安县地界不假,也确实该由刺史府管辖,但这里更是京师,这里所有的变故都关系京师卫戍安全,关系天子安危,关系社稷安定,所以这里不光是刺史府可以管,我禁军既然负有卫戍京师的职责,不能袖手旁观。”张亮虽然是武将,按嘴皮子溜的很,说起大道理,一点也不比文官逊色。
东方云一步也不退,硬气的回应:“大将军若要强行动手,我手中天子剑可不答应……”
张亮脸颊抽搐了一下,冷笑回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就仗着手中天子剑吗?本想给你留些脸面的,既然你不要,就别怪本大将军不留情面了,从现在开始,你没资格跟本大将军说话了,因为你已经不是行刺史事了,交出天子剑,走吧。”
东方云一愣,这张亮竟敢如此放肆,莫不是……他环顾一圈,此时周围数百禁军都是他右威卫的人,东方云暗道不妙,但此时决不能退,一旦退了就是前功尽弃,这案子恐怕就再没机会了,“大将军难道想……”他话未说完,已然楞在原地,因为他看到远处的阴影中走出一人,虽然夜色昏暗,但那人的步履身形十分熟
悉,他怎么来了?
“哎,你这人怎么拗呢,本来你若听从大将军调度,本王就不必出面的,哎……”李恪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声音中透着惋惜和无奈,听的出来,这一次他是由衷而发,并非逢场作戏。
东方云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结果李恪却已开口大声:“圣上口谕,东方云听旨……”
见东方云呆愣在原地,目光凝滞,他已经预料到了什么,李恪见状,叹了口气,略微降低了些声量:“朕本寄予厚望,委全权于汝,命汝携天子剑,行刺史事,但案发多日不能有所进展,致使贼囚逍遥法外,游荡于市井之间,着即撤销东方云一切差使,革职听勘,大理寺与刑部诸有司所有协同办案官员,协同办案不利,令其各归有司,旨下即行,不得耽延,经手案由,概交由右威卫大将军张亮,一体处置。”
李恪见东方云仍眼神空洞,神色迷离,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冷冷说道:“怎么,不领旨吗?”
东方云这才跪地,勉强说了句:“臣领旨。”他猛的抬头,却发现李恪已经转向张亮。
张亮此时已经走到李恪面前:“禀吴王殿下,右威卫将士已经列阵完毕,随时可以向贼囚发动进攻,请吴王殿下下令。”
李恪手扶长剑,面无表情:“大将军乃沙场宿将,临阵指挥,自然由大将军下令定夺。大将军,下面就要看你的右威卫精锐行
不行了。”
张亮脸颊不易察觉的抽动了一下,但随即恢复如常,“臣领命。”
张亮转回身,大声对不远处的中郎将喊道:“苏定方。”
刚才跟东方云说话的中郎将大声应着,快步来到张亮面前:“末将在。”
张亮大声道:“立即发起攻击,凡敢抵抗者,格杀勿论。”
苏定方大声应着,中气十足,转身回到禁军阵列前,大喊:“张弓,上箭。”
禁军士兵动作熟练快速,转眼间便上好了箭,箭镞直指斜上方的夜空,苏定方大喊“放”。
上百支箭如彩虹般跃过墙头,飞入院墙之内,但是院内并没有听到惨叫和哀嚎声,显然对方早已找好了掩体。
“上箭……放。”
两轮齐射后,院内仍毫无动静,苏定方拔剑一指:“给我冲”。但就在他喊完的一瞬间,院内有人用胡语喊着什么。
苏定方脸色一变,大喊“准备迎战,他们要冲出来”
果然,就在苏定方喊完话的下一瞬间,几条黑影从墙头一跃而出,随即更多黑影从墙头跳了出来,他们口中都呼喊着胡语,可能是冲锋的口号,朝着对面的禁军猛扑而来。
苏定方双眼冒火,大喊:“举枪。”面对地方冲锋,他清楚的下达每一个口令,丝毫不乱。
苏定方不愧是跟随李靖远征过突厥的骁将,面对大度社突然发起的冲锋,从容不迫,指挥若定。
主将不乱,军心不乱,苏定方的镇定自若,就像一
副灵丹妙药,给了将士们勇气和信心,禁军士兵令行禁止,进退有度,第一波冲上来的薛延陀战士转眼间便陷入了唐军的包围之中,但苏定方马上就发现这一波其实是死士,因为后面的薛延陀勇士在向两边队伍的边缘猛冲,大度社带来的不愧是草原上久战之兵,匆忙间突围也并不是一味逞匹夫之勇,第一波冲上来的其实是敢死队,用来吸引唐军兵力在中路,更多的薛延陀人朝唐军阵的两个边缘猛冲,趁着唐军包围中路敢死队的时候,从边缘地带冲过去。
苏定方嘴角微微扬起,面露不屑之色,显然在他眼中,这种战法太过寻常,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他高声下令,唐军将士在战斗中变阵,很快就将冲向军阵边缘的薛延陀人也围了起来,唐军士兵有攻有守,配合默契,被包围的薛延陀士兵猛冲猛砍尝试突围,却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