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知逊向后一靠,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慢条斯理的讲述,先是将有关魏叔琬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当两名听众听说魏叔琬竟然不是魏征的亲生儿子时,两人的反应,跟狄知逊刚听到时如出一辙,东方云由于惊讶甚至还差点牵动了伤口。若不是狄知逊亲口所说,这么骇人听闻的事,东方云是绝不会相信的。
当然了,狄知逊没有提大理寺在太师府有卧底的事,不过他相信,以眼前这两个人的聪明,必然能想清楚这一点,而以这两人的聪明,也一定明白,不该问的就不要随便问了。
说完了魏叔琬的秘密,狄知逊从怀里掏出自己画的那张关系网图,一边比划一边对照图讲解自己的分析。
讲完之后,书房内陷入了沉寂,狄知逊端起水慢慢喝着,东方云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独孤芸则拿着狄知逊的关系网图发呆。
过了良久,独孤芸突然看向狄知逊:“我觉得狄公对魏太师十分崇敬信任,当然了,太师确实是大唐官员的楷模,我没有质疑狄公的意思,但作为办案者来说,你认为太师会不会说谎,误导我们?”
狄知逊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悦,冷着脸摇头答道:“应该不会,我相信魏太师的为人。你为什么这么问?”
独孤芸显然没有狄知逊对魏征那么信任,女人似乎天生就擅长怀疑,尤其是绝顶聪明的女人:“魏叔琬就算是不
是亲生的,养了十几年,也是有感情的,一个垂暮老人,为了自己的儿子,是什么都可能干的出来的,更何况这关系到他一生的清誉和身后名。”
狄知逊还是坚持魏征不会:“太师没有说谎,我相信他说的都是实话。”
独孤芸跟狄知逊一样,都不那么容易改变观点,这可能是聪明人的共性:“你凭什么这么坚持?”
“我的办案经验告诉我,魏太师没说谎。他连魏叔琬往家里带隐太子的人都承认了,说明他心中坦荡,问心无愧,这可是涉嫌谋反的大罪,若是坐实了罪名是要株连九族的,连这都说了,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值得隐瞒吗?”狄知逊丝毫不让,他还有些话不方便说,而那才是他相信魏征最重要的原因,魏征不光承认了魏叔琬跟隐太子的人混在一处,而且还曾主动透漏消息给了魏三,只不过魏三擅自做主没有上报。
独孤芸摇头:“你只说了你跟太师见面聊了什么,你们在哪见的面?你该不会是公然到太师府求见的吧?”
狄知逊暗道这女人厉害,一下子就点到了最关键的要害,他原本寄希望于独孤芸看破不说破,可是这个女人完全没打算给自己留面子。
“不是在太师府,那是一个我选择的地方,足够隐秘,别人不会知道我跟太师会面。”狄知逊淡淡答道。
“那你是怎么将太师请过去的呢?你跟太师素无旧情,他为什么
卖你这个面子?”独孤芸笑着说:“你别说是请阿史那社尔大将军出面帮忙,我不信。”
狄知逊惊叹于这女人的智慧和洞察力,更被这女人咄咄逼人的问题和不留情面的气势弄得尴尬而无奈,他想了想,在这个女人面前,一味的隐瞒不是办法,所以只能半遮半掩的承认:“我动用了一些特殊的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我不能说,这是绝密。”
这个答案早在独孤芸意料之中,她点了点头:“既然这么说,那我猜的没错,大理寺在太师府里是安插了密探暗桩的。”
她沉吟了片刻,声音比刚才缓慢了不少,但问题却比刚才更尖锐了:“魏叔琬带隐太子的人拜访太师这件事,大理寺的暗桩此前有查到过吗?”
狄知逊一愣,这个女人太可怕了,每个问题都点中要害。
他正犹豫要不要说出实情,一旁的东方云插话了:“想来狄公有难言之隐,有些话不方便说,算了吧。”
“不能算了,这个问题很关键,我怀疑魏太师误导了狄公,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验证我的判断是否准确。”独孤芸语气异常严厉。
狄知逊叹了口气:“哎,好吧。暗桩此前知道这事,但不是查到的,而是太师暗中向密探透过口风,希望密探将这个事上报有司衙门,让有司衙门介入,震慑一下魏叔琬和隐太子的人,让他们有所收敛。其实太师早就看穿了密探的身份,但
太师出于某些考虑,没有揭穿他。”
“想明白了吗?傻蛋?”独孤芸看向一旁的东方云。
东方云恍然大悟,佩服的冲着独孤芸竖起了大拇指,随即转头看向狄知逊。
狄知逊还没反应过来,还在拧眉沉思,东方云叹了口气,开始解释:“太师早就看穿了你们大理寺密探的身份,并向暗桩暗中透漏魏叔琬和隐太子的事,这是最值得怀疑的地方,如果他真想让有司衙门去查魏叔琬和隐太子的事,为什么不直接去跟皇帝当面坦白?为什么不明着找有司衙门介入,那样不更显得他心胸坦荡,不藏奸邪?为什么要偷偷暗示大理寺的密探?”
东方云刚说完,独孤芸紧接着补充:“他现在跟你这个大理寺评事说这些秘密,和当年直接去跟皇帝坦白,罪名难道不是一样的?都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以我一介小女子之心度之,他主动跟皇帝坦白,皇帝见他心底无私,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