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知逊笑着接过信,看也不看,走到门口,打开门,递给外面的魏三,魏三会意,赶紧快步朝坊门方向走去。
狄知逊回过身时,魏征已经坐到炉前,在点火侍弄炉子了,看那气定神闲的样子,显然已经做好彻夜长谈的打算了,狄知逊上前刚说了句“怎敢劳动太师”,却被魏征拦住了,“老夫也有一阵没煮茶了,权当消遣了。”
狄知逊也不再坚持,看着魏征认真的摆弄,只见魏征拿起一旁的火筋,往炉子里填了两块炭,然后拿起一块茶饼,撕去封缄,放到鼻前闻了闻,摇了摇头:“香气清新纯正,不逊色于御赐的茶,寻常茶肆能有这样的茶,不容易。”
狄知逊笑着夸赞:“太师真是行家,这茶是属下带来的,是一位好友赠送,这位好友说这是御赐的好茶,开始我还不信,还以为他说大话,经太师一说,看来那朋友没诓我。”
魏征点头,将茶饼放在炭火上来回的烤,烤完后,将水壶坐了上去,顺手拿过茶碾子,将茶饼扔进去,来回反复的碾,魏征碾的十分认真细致,直到将整块饼碾得粉碎才停手,拿过茶罗子,将碾碎的茶倒进去,轻轻的敲、磕、筛,筛好的细末直接装入龟盒中,然后看了眼炉上坐的水。这一番操作快速熟练,行云流水,一看便知是行家里手。
等水开的功夫,魏征抬头看狄知逊说道:“老三啊,老夫就知道
他早晚会出事的,老夫也听说他最近卷入了的风波,但不知道他的事竟然跟李承乾还有牵扯,他在县衙遇刺的事,是不是也跟你查的案子有关?是被人报复还是有人要灭他的口?”
狄知逊点头:“太师一猜便中。”
魏征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无限感慨,恰好此时水开了,水气一下一下的顶起壶盖,发出有节奏的声音,魏征看着水壶,又叹了口气,将水壶从炉子上拿开:“老夫一生辅佐过两位太子,第一位,哎,不说也罢,第二位,老夫也是呕心沥血,悉心教导,从不敢懈怠,可是,没想到他却……深夜每每想起李承乾的所作所为,老夫就自责不已,老夫对不起皇上的信任,对不起社稷,对不起大唐的百姓啊。还有叔琬,老夫本也对他寄予厚望,谁知他……竟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思来想去,这都是命啊……”魏征说话时一直盯着炉火,表情怅然,语调悲怆凄婉,眼中晶莹似有泪光。
狄知逊十分同情魏征,一位垂暮老人,为了国家社稷万千百姓辛劳努力了几十年,结果一生心血落得如此下场,可想而知心中的失落。
狄知逊想安慰魏征,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想了几句,都觉得不妥,便放弃了安慰的想法,拿起龟盒,缓缓将茶末倒入调达子,然后逐一捏起葱姜枣等佐料放入调达子,然后拎起水壶往调达子里倒水,倒了一半的水
,又往里加了一勺盐,然后又往里倒水,边倒水边搅拌,调的差不多了,才将茶汤倒入茶盏,放到魏征面前,轻声说道:“属下调的不好,请太师指点。”
魏征看着狄知逊递来的茶,端起来却没立即喝,盯着茶汤看了半晌,叹了口气,这才抿了一口。
“李承乾的事,老夫愧对皇上,愧对百姓,从此再也不管了,任他去吧。生死都是他命。”魏征感慨着:“至于魏叔琬的事,老夫索性跟你直说了吧,魏叔琬其实并非老夫亲生儿子,而是故人之子。他的事……”
狄知逊正给自己盛茶,听到这个消息,惊的瞪大了眼睛,刚舀出的茶汤猛的一抖,茶汤撒到了端茶盏的手指上,烫的狄知逊赶紧松开了手,茶盏掉落在桌案上,发出不满的哐啷声,狄知逊被烫的龇牙咧嘴,赶忙将手缩回来,不停的吹。
魏征见狄知逊的窘态,竟是一笑:“你吃惊也正常,这话我没跟任何人说过,魏府上下,除了老大叔玉和老二叔瑜,没人知道叔琬不是亲生的,就连老四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魏征又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狄知逊一边大口吹烫伤处一边听魏征叙述,“老三的父亲是我一位故人,这故人与我相交多年,颇为投缘,只是他在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变中,全家被杀,只剩这么个未及弱冠半大的儿子,还是个私生子,哎……”
魏征提起当年的事,十分
神伤,泪花流到眼角,为了掩饰,魏征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顺带扯起袖口擦拭了眼角的泪:“我念及多年情分,见这孩子可怜,就收留了他,而且给他改姓魏,当自己的儿子养,而且跟老大老二反复强调,这就是你们的亲弟弟。这孩子天分极高,比老大老二都聪明,几个孩子一处背书,永远是这孩子先背下来,而且思维敏捷,不拘泥常理,常有独到的见解,令人耳目一新,当时我就想,假以时日,这孩子一定是栋梁之材,哎……”
说着魏征还要喝茶,端起茶盏才意识到已经空了,又给自己盛了一碗,边盛边说:“既然魏三是大理寺的人,他一定跟你说过,三年前,老三领了一个年轻人过来。”
狄知逊正吹着手,点头说:“他提了,但他当时没上报。”
大唐穿越必读(103)除了诗赋科举还考什么?(二)此前说过进士三场考试中的杂文(诗赋)和试策(骈文)了,今帖经。简单概括一下,帖经其实跟中小学语文课的全文背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