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那个……”郎中犹豫了。
狄知逊哼了一声,故意将语调压的更阴沉,施加压力:“怎么?这会又跟我这个那个了,刚刚不还说要全都照我说的做吗?你往那边看,我的手下都在那等着呢,你看到他们带着的铁链了吗,专门锁人用的,只要被那东西拴住,任你是力大无穷还是飞檐走壁都走不了。你现在若不说,就只能让他们把那个给你拷上,带你去刑部大牢里去说了,进了大牢里,他们有什么手段,你大概还不知道,不过你进去后肯定会后悔的,他们的手段施展出来,到最后你还得说,与其受了刑再说,现在说多好,受了刑你就算不上主动招供了,我想周全你也周全不了了,到时候,按唐律,定你是个什么罪,就是定什么罪了。”
郎中彻底放弃了:“我说,我说,我全说,您别让我进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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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寿坊,登科店。
吴冬生眉飞色舞的讲述着狄知逊如何查出郎中的秘写书信,又如何将那些刑部官差治的服服帖帖,说到兴奋处,吴冬生连说带比划,最后还感慨道:“我是彻底服了,狄公真是让我开眼了,我原本还头疼,那些刑部老吏就像老泥鳅,平时最难料理,没想到今日被狄公弄的服服帖帖,没一个说不好的,没一个不夸狄公的。狄公你真是神仙。”
狄知逊听了虽
然心里受用,但他毕竟诗礼世家,不管是家世教养还是书中的圣人教诲,都讲究个谦恭藏拙,得意不自大,顺势不忘形,所以面对吴冬生的大夸大奖,狄知逊只是淡淡的一笑,说话仍旧谦虚:“话赶话说到那了,倒也不是什么手段,让他们都有点好处,回头也不会给咱们添乱了。”
待吴冬生说完,独孤芸这才问:“东西呢?”
狄知逊从怀里掏出已经褶皱但还微微有些泛潮的药方,递了过去,“看看吧。”
东方云拿起桌上的水,小心的向纸上撒,不一会,字迹再次显现,只是没有初次现形时那般清晰,东方云看着那行字,小声的念了出来:“前晚遇刺,今身边尽皆刑部官差,不能任意走动。”
独孤芸看着东方云,目光狐疑:“什么意思?”
东方云盯着那张纸,沉默不语。
狄知逊却开口了:“确实很奇怪,说的东西也不少,但又让人感觉语焉不详,这也是我一直没想明白的地方。”他声音深沉,显然仍陷在深深的思虑中。
“求援,或是示警?都很奇怪。”独孤芸小声的嘀咕着。
正在思虑中的东方云猛的一拍巴掌,独孤芸嘀咕的话提醒了他:“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狄公说的对,确是语焉不详,这句话既没说他要干什么,也没说他需要对方干什么。”
说着他看向狄知逊,又看了看独孤芸,见二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继续
说:“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纯粹的发出警告,提醒同伴小心,但以这段时间我跟魏叔琬交手的经验来看,他不会这么干,他做任何事都是极其明确的,绝不会含糊发出示警这么简单,这种可能就排除了。第二种可能就是,他料到了同伴看了信后会知道该怎么办。或者说,他只需要说明白自己的处境,对方就会继续干,不管是解救他,还是继续他们的计划。比如我与狄公,我只轻描淡写的点了一句,狄公便想到了魏叔琬十有八九会通过郎中往出送消息,这不仅是默契,更是深知同伴的能耐,对同伴有足够的信任。”
狄知逊哈哈一笑:“这么刻意的恭维我,听着有点奇怪呀,这不是你一贯的风格,你怕不是有什么事想让我做吧。”
东方云也是哈哈一笑,痛快的说:“知我者,狄公也。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狄知逊想也不想便说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扮成郎中,去那地方送信接头吧”
东方云忍不住赞叹:“狄公这么快就想到了,该不会你原也有过这个打算吧?”
狄知逊看着东方云的眼睛,笃定的说:“看来你也有目标了?”
东方云惊叹于狄知逊的洞察力,点头说道:“咱们俩同时潜入虎穴,争取都有好结果。”
“你要进哪个虎穴?”狄知逊问。
东方云平静的说:“刚刚接到消息,那群景僧潜入县衙不成,转而去了安
定坊,进了五通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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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门的鼓声敲响后,各坊的街鼓渐次敲响,随着街鼓悠扬远播,东方云和独孤芸同时走进了安定坊,两人一路到了五通观附近,按记号找到了青鸾。
“一共四个人,进去了一直没动静。”青鸾看着五通观的方向。
看着浸沐在晨光中的五通观,独孤芸不屑的冷哼:“果然不是什么善类,连逃命都进这种yin祠,这些胡人不管穿着多好的绫罗绸布,骨子里还是禽兽。”
东方云没有附和独孤芸的鄙夷,他在仔细观察,此时他已经看出了要害:“选这里藏身,跟他们是不是禽兽都没关系,你看,五通观在安定坊的东北角,东面北面都是坊墙,既静谧,进出也方便,出了安定坊往北就是景耀门,只要乔装得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