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不平带着紫玉悄悄来到许德明的房间外,许德明的房间内光线不算太亮,窗户半开,顺着窗口向内望,勉强可以看见许德明正伏在桌案上,案上有三盘菜,两壶酒,已经是杯盘狼藉,一个酒壶还被推倒了,壶盖不知掉落到什么地方了,许德明显然是喝醉了,爬在桌案上正呼呼大睡。
紫玉推了推陆不平,指了指房门,示意陆不平进去,陆不平扭捏的耸了耸肩,苦着脸摇头,表示自己不敢,紫玉叹了口气,狠狠瞪了陆不平一眼,没办法,她只有自己进去了。
紫玉一路猫着腰,轻抬脚慢落地,小心的蹭到房门口,没有立即推门,侧身往窗内又瞄了眼,看到许德明仍爬在桌上熟睡,嘴角的口水已经流到桌上,这才回头,慢慢伸手去推门,好在许德明没有栓门,轻轻一推,门开了一条缝,紫玉又小心的推了一下,门缓慢的开了,没有发出声响,紫玉半侧身从门缝钻了进来,轻手轻脚的走向许德明,还没靠近,就闻到浓浓的酒味,紫玉微微禁了禁鼻子,来到许德明跟前,屈膝蹲身,伸手绕过许德明的胳膊,自下而上往许德明怀里摸去。
“摸什么呢?”一个声音突然在紫玉耳边悠悠响起。
紫玉吓的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惊恐的看着声音的来源。
这时发出声音的人已经坐了起来,许德明先是抹去嘴角的口水,就势甩了甩袖子,将袖口上几片菜渣和混杂着口水及酒的透明液体甩掉,同时笑呵呵的看紫玉。
只见许德明双目炯炯有神,精神饱满,哪有一丝的醉意。
坐在地上紫玉意识到中计了,猛的从地上窜起,回身就往外跑,不过她还没跑到门口,门已经被关上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千牛卫卫士站在门前,怒目盯着紫玉,如同秦琼和尉迟恭守在门口,不过与两位开国名将不同的是,那两人刀口朝外,为天子守夜拒鬼,这两名千牛卫士目光对内,为禁宫减除鬼魅。
许德明也不起身,不自觉学起了皇帝的姿势,单手放在桌面上,手指轻轻敲击桌案,得意的说:“小浪蹄子,你个yin贱材儿,果然是你。”
紫玉回身看着许德明,突然柔媚的笑了:“许总管,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啊。”
“听不懂啊,那我说点你能听懂的,说说你这小贱人的老相好,秦不亥那个小畜生。”许德明也不着忙,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不就是来偷他的东西吗?还说什么留个念想。呸,就你这骚浪样也配说这话!可惜了那狗才,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其实也是个蠢货。你以为你能做的天衣无缝?你太小瞧咱家了。那狗才死在自己房里,当时跟他同住的奴才都在当值,他死的时候,那房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他身上又没有一处伤,他是怎么死的呢?”
说着,许德明的眼睛死死盯着紫玉的眼睛,看得紫玉有些发憷发慌发毛,胆怯的从许德明脸上移开了目光,许德明见状,嘿嘿一笑:“那狗才死的时候七窍流血,浑身发黑,一看就是中了毒了,我当时就起了疑,然后秘密找了仵作,仵作说,这是服了剧毒才会如此,可是那狗才身上根本就没有毒药,那毒药是怎么进的嘴呢?好在我这老眼还不昏花,我在那狗才屋里的案上发现了点心渣子,而且渣子还是软的,说明点心做好时间并不长,谁会给他点心吃?”
许德明一直在观察,见紫玉越听脸色越白,越听表情越僵硬,越发得意:“我把跟那狗才同屋的奴才们挨个审了一遍,知道那狗才跟你相好,所以我就怀疑你了,本来爷爷可以直接抓你的,直接送去掖庭宫里,让你好好见识见识爷爷的手段,但为了让你心服口服,爷爷决定当场抓你个现行,这才想了这么个引蛇出洞的妙计,爷爷我用陆不平放出风,说那狗才死前留下了血书,你果然中计,这就来偷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说的?”
许德明说到得意之时,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可惜呀,咱家若是去了刑部或大理寺,什么案子破不了?马周和戴胄也得佩服咱家的手段,刑部尚书的位子咱家也坐……”许德明话说到一半,脸色一变,因为他突然发现紫玉的嘴角有个红点,那红点逐渐变大,不好,是血,是嘴角流血了,他这才意识到,紫玉咬舌了。
“快,快撬开她的嘴。”许德明撕心裂肺的喊着,但此时紫玉已经倒了下去。
卫士和其他内侍慌忙冲了上来,七手八脚的乱作一团,几只手同时去掰紫玉的下巴,但此刻为时已晚,忙活了一阵,一个小内侍回过神,哭丧着脸小心翼翼的跟许德明说:“师父,没气了,啊不是,是紫玉那贱人没气了。”小内侍说错了话,赶忙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没气了……没气了。”许德明哪有心情跟小内侍在字眼上较真,他呆呆的看着脸色惨白的紫玉,双目无神,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即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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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寿坊,临近十字街街角有一家规模不小的客栈,这家客栈的名字很有趣,叫登科店,据店东说,之所以取这么店名,就是为了吸引进京应举、请托、递送行卷的读书人,读书人赶考也图了吉利,有这么个好名字,读书人也愿意住。东家说,因为自家姓谭,所以原来店名叫老谭店,生意一直不温不火,头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