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知逊歪着头，他觉得东方云还是在考自己，但还是说了：“比如今晚，暗中跟突利设联络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是李承乾的人？还是突利设在长安的其他内线或同伙？”
“我倒是能大概猜出今晚跟突利设会面的是什么人。”东方云淡淡一笑，转头看向独孤芸。
狄知逊催促：“既然知道就快说，别卖关子了。”
“杨克复。”独孤芸开口了。
“杨克复？是谁？”狄知逊问。
东方云答道：“是前隋义成公主的女儿，是个胡汉混血的杂胡，义成公主在开皇十九年和亲嫁给启民可汗后，先后嫁给突厥的始毕可汗、处罗可汗、颉利可汗，这个隋室公主可是坚定的反唐者，历来主张突厥对唐强硬，怂恿突厥南下灭了大唐，恢复隋室。杨克复作为义成公主之女，完全继承了她母亲的思想，此人在长安之前已经掀过一次风浪了，心智手段真称的上女中豪杰了。”
“听这意思，你之前必是跟她打过交道了，而且深入的领教过她的手段了？”狄知逊歪着头说。
东方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
狄知逊却没有穷追猛打，而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说道：“照你的说法，她既是突厥的公主，又是前隋的宗室，父家母家都与大唐不共戴天，那此女对大唐是仇深似海了。”
东方云点头：“差不多吧。”东方云含糊的回答。
“关于此女，你还知道什么吗？”狄知逊又问。
东方云想了想：“她跟一个叫李复的人关系匪浅，这个李复号称是隐太子的苗裔，是大唐的嫡脉正枝，私底下聚集了一些江湖力量，好像也做huangdi（抱歉，这两字不能用）梦呢。”东方云觉得能说也就这么多了，再说就可能把杨克复跟李恪暗中勾结的事也牵扯出来了。
狄知逊想了想：“所以你怀疑，这次突利设来长安求亲，会跟杨克复和李复在私下串联，有不利于大唐的动作，李承乾从东宫出逃，也跟他们有关？”
东方云点头：“我没有证据，但他们是最有动机的人，你和阿史那社尔的分析，不也认为李承乾有可能跟草原胡人联手吗？”
“既然我们怀疑的方向是一致的，那我的引蛇出洞就是有必要的。”狄知逊说。
“说来听听。”东方云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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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政坊，驿馆。
东方云向精卫云河等人面授机宜后，又看向狄知逊，半是确认半是调侃的说：“你可要想好，这招风险极大，真闹大了，戴胄和马周都得吃不了兜着。”
狄知逊无所谓笑了：“这深更半夜的，我也不能去他俩府上挨个请示吧，大半夜的去问他们行不行，行了我再干？”狄知逊似乎想起了什么：“倒是你，这么干，不怕给吴王殿下招惹是非，现在这朝中的局面，微妙复杂，吴王殿下恐怕不愿意生出乱子来吧。”
东方云嘿嘿一笑：“吴王殿下受伤了，需要静养，若是事事都让他操心，我们这些具体办事的也太不懂事了。”
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是一招险棋，刺杀突利设，把突利设打成惊弓之鸟，然后再出面保护他，这样就能以保护的名义靠近突利设，限制突利设的行动，再根据跟突利设接触后的情形，或施加压力引导突利设犯错，或逼着跟突利设合谋的人现身，或者干脆就劫持突利设，彻底打乱对方的部署，总之，只要能名正言顺的靠到突利设的身边，实施干涉，下一步就好办了。
一切都部署好了，几个人都不再说话，默默的等待，等候白昼的降临。
行动必须在天亮之后才能实施，因为必须保证在突利设遇袭后，刺史府的官差快速的赶到现场控制局面，不让突利设有所行动或其他应对的办法，计划才有意义。
临近天亮时是一天最冷的时段，外面夜风一吹，沙沙的风声听起来萧条肃杀，寒意包裹着每一个人，东方云看了看一旁的独孤芸，深深佩服她的远见，独孤芸在临出门时特意批了件狐皮大氅，这大氅足以阻挡秋夜的凉意，独孤芸走到东方云跟前，双手从内测紧紧裹着大氅，小声说道：“冷吗？”
东方云点头，他觉得气氛太沉闷了，便想开玩笑活跃下气氛：“能是真冷，但我不用这大氅，你别给我了，你也冷啊。”
独孤芸狠狠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想的挺美，谁要给你大氅了，我就是问问你冷不冷。”
东方云被噎一愣，独孤芸却得意的转身走了，一旁的狄知逊和吴冬生都忍不住笑了，冰冷的屋子里有了一丝欢快的氛围。
天色逐渐亮了，屋内逐渐从黑乎乎逐渐变成灰蒙蒙，又变成白突突，不多时，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
远方传来咚咚的街鼓声，对普通百姓来说，街鼓响起意味着坊门要开了。
但对屋内的几个人俩说，街鼓声却是信号，按照约定，街鼓响起之时，正是动手之际。
屋内再一次陷入了沉寂，几个人都不再说话，也没人开玩笑了，独孤芸下意识的向上提了提大氅，这是屋内所有人唯一的动作，众人的脸上都是一脸肃然，等待着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