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靖善坊,大兴善寺。
从单纯的占地面积和建筑群规模而言,大兴善寺可以说是长安城中规模最大的寺庙了,因为这座寺竟占据了一坊之地,整个靖善坊内,都是大兴善寺的建筑,按二十一世纪的话说,靖善坊就是大兴善寺,大兴善寺就是靖善坊。
一身男子胡装的杨克复带着一位身材矮小的胡人男子走进大兴善寺,举步抬手间,杨克复向胡人介绍着大兴善寺的美景和典故。
走了好一会,两人进入一个十分清幽雅致的小院,院子正中矗立着一座重檐歇山的小亭,二人走到亭前两三步远的地方,就已感觉有丝丝凉意,此时正值午时,天气正热,这凉意让二人都倍感舒爽。
那胡人正诧异,张口要询问杨克复凉意从何而来,杨克复却示意那胡人不要说话,又分别指了指自己和胡人的耳朵,示意那胡人静听,那胡人不解,但忽的眼前一亮,因为他竟然听到了潺潺之声,声音虽不大,却能分辨出是水流之声,转头四周寻找,却不见有水流,正纳闷时,那亭子四边檐口突然同时有巨大湍急的水流倾泄而下,奔涌倾覆之势如同千丈悬崖上倾泻而下的瀑布,水流砸入亭子四周的池中,翻起如同巨浪般的层层水花,与瀑布激荡出的凉气同时扑到二人身上,瞬间暑气顿消。
亭中原本有两个男人对坐,见杨克复和胡人走来,两人都笑着起身相迎,十分热情,那年纪长些的男人笑着说:“此亭名为自雨亭,夏日之时,居此亭中,全无暑意。”
那胡人笑着说:“都说中原是文明盛世,奇巧风物无所不有,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这胡人言辞文雅,显然读过不少中华典籍,只是说话颇显生硬,整句话语调几乎没有起伏,听不出情绪的变化。
杨克复笑着介绍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便是薛延陀的小可汗突利设殿下,这位是大隋天子皇泰主,这位是隐太子李建成的遗孤李复。”
李复笑着一让:“可汗请坐,今日雨中相聚,四位皇族贵胄,两位国君天子,也算是风云际会了。”
突利设一听李复恭维自己是国君天子,不自觉的大喜,但他为人深沉,大喜之色一闪而逝,只是淡淡的笑着说:“能与各位携手,也是在下的荣幸。”语气仍是毫无波澜。
李复与突利设谈话,一旁的白泰不高兴了。今日的会面,起初说好只是白泰跟突利设单独谈的,但杨克复不知为何在两天前临时改了主意,坚持让李复也参加,白泰本不情愿,但奈何杨克复刚刚救了自己,若是断然拒绝,恐怕得罪了杨克复,所以白泰还是勉强同意李复也参与进来。
白泰原本就打心里瞧不上李复,自己身为天子,李复凭什么跟自己一同会见突厥可汗?李复这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硬说自己是李建成的儿子,鬼知道他是不是李建成的儿子,就算是,李建成也不过是李渊的儿子,李渊原是我杨家的唐国公而已,李家原就是杨家的奴才,如今奴才的野种也要跟自己平起平坐了,白泰心里十分厌恶。
刚才走进自雨亭时,李复大摇大摆的坐在自己旁边,还嬉皮笑脸的跟自己打招呼,全无上下尊卑的礼数,白泰气的一声没坑,那李复倒也不介意,只笑嘻嘻的坐着,白泰是越看越气,如今突利设到了,眼见李复又越过自己,抢先跟突利设搭话,显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白泰心里越发不爽,只是他自矜身份,不肯轻易显露形容,只是阴沉着脸不说话。
白泰的脸色,杨克复岂能看不出来,而且她也觉得见李复抢先说话有喧宾夺主之嫌,她唯恐突利设冷落了白泰,便笑着对突利设说道:“可汗殿下可知,皇泰主选择这里会面,可是大有深意的。”
杨克复的话,稍微化解了白泰的抵触和尴尬,他深知此时不是与李复较劲的时候,更不想因此得罪杨克复,便强颜欢笑对突利设说道:“这大兴善寺确与我大隋朝大有渊源,此寺原名陟岵寺,西魏文帝元炬在位时,因怀念父亲,下令建造此寺,陟岵二字,出自诗经·魏风·陟岵一诗,陟彼岵兮,瞻望父兮。千载以来,中原汉人便以陟岵代指思念父亲。我大隋践祚,开皇年间兴建大兴城,陟岵寺所在之地为靖善坊,由于此寺原本就规模颇大,我文皇帝下令扩建,分别取大兴城的大兴二字和靖善坊的善寺,便有了这大兴善寺。”
(注:陟岵zhihu读治户。)
听了白泰的解说,突利设不禁伸出了大拇哥,感佩的说道:“皇泰主博学广识,我算是长见识了。”
众人天南海北的闲聊了一番,也算是熟络了。见气氛缓和,杨克复这才开口:“可汗有些想法,想跟皇泰主深入谈谈。”
众人一听开始转入正题,都收敛笑意,正色凛容。
突利设操着那口算不上地道但吐字清楚的汉话说道:“你们也知道,我此来带着我叔叔乙失夷男的使命,他向大唐皇帝请婚,请大唐天子赐婚公主。乙失夷男为了表示诚意,向大唐朝廷许下重聘,若公主愿意远嫁,薛延陀愿向朝廷贡献五万批马,十万匹羊,一万匹驼和牛。”
白泰和李复都点头,表示知道此事。
唐代人文小趣事之(45)唐代的歌舞系列之五:软舞。软舞曲很多,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兰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