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洎说:“今天在老四家里会议,我听到段平小声跟老四说的,他说不管是不是他,都要提早准备,以防后患。”
“这也不一定是针对他的,或许是说别人呢,或许是……他家里的什么人呢……”李恪其实是想说或许是说你呢,但话到嘴边觉得不妥,临时改口道:“又或许,是说我。”
“所以我不确定,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可能是云公子,殿下要不要提醒他?”刘洎皱眉说道。
“如果老四真是对要对东方动手,那就更不能提醒他了。”李恪目光阴鸷的说道:“老四他们既然已开始怀疑上你我了,他们也知道你听到了他们商量动手的对话,回头东方云真有所防备,他们就会认定是你漏了底,你就更危险了。”
“那东方云那头?”刘洎虽然觉得李恪说的有道理,不提醒对自己更有利,但这么一来,就等于置东方云的安危于不顾。想到东方云为李恪出了那么大力,可以说几年来前后奔走,百般谋划,几个月来在长安、洪州、齐州几地来回奔走,无一处不用心布置,眼前有了危险,李恪竟然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东方云,如此冷漠,刘洎突然感觉不寒而栗,难道这就是帝王心术?
李恪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做确实过于冷血,他也怕刘洎暗中寒心,赶紧解释补救:“他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若这么容易被人干掉,云公子的名号也就白叫了,江湖上也不会有那么响亮的名头。为了你的安全,咱们不光不能提醒他,我的护卫防备也要跟从前一样,老四他们真要对我动手,就动手好了。我这么做其实是保护你,免得他们怀疑你。”
李恪的安慰并未让刘洎稍有心宽,但刘洎嘴上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委婉的提醒李恪:“如果他们真对东方云下手了,三郎你就少了个得力臂膀,在此关键时刻,若因此导致江左大族离心离德,对三郎前程大为不利呀。”
李恪自然明白这里面的轻重,但他此时已另有盘算,思忖了片刻,皱眉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也是没办法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好在现在的斗法,已经转到宫禁内府之中,角力在大殿朝堂之上,暂时还不是特别急着用他。”说着李恪竟然叹了口气,不知是在感慨什么。
刘洎听着,总感觉有点狡兔死走狗烹的意味,心里一阵莫名的酸楚。
临近三更,隆庆坊。
十几条黑影在夜色中疾行,这些人身法灵活,脚下穿着特制的厚底靴,所以虽然人人都背着长弓和箭壶,但跑起来仍悄无声息,若不靠在近前,根本发现不了。
这一行人过了街口,又走了几十步,在一处宅院外,最前面的黑衣人突然站住,右臂高高举起,后面的黑影全部停了下来,寂然无声,训练有素,下命令的黑衣人个头不高,声音低沉:“检查。”
很快左边一个人低声说:“没问题。”随即其他人也纷纷低声回复:“没问题。”
那黑衣人双手一分,做了个散的手势:“按照事先的交代,散。”
十几人立即散开,按照之前的分派各自跑到东西南北四面院墙外,这家的院墙并不高,只比常人的头顶略高一点,领头的黑衣人轻松的翻身上了南面院墙,四下观察,确认没有埋伏后,冲下面一摆手,墙下四个人会意,灵敏的爬上墙头,在墙头刚站稳,便将身后背着的长弓抄在手中。
这长弓是唐军的制式装备,都是用上好的桑柘木打造,质地坚实,韧性极佳,熟练的唐军士兵可用这样的长弓射中百步之外的人形目标,今晚这么近的距离,若是臂力强的弓手,足可以将人射个对穿。
黑衣人轻声下令:“上箭。”
令一出口,其他三人迅速将箭上弦,同时将箭指向院子。
“放”黑衣人大喊一声,三个人的箭同时离弦,与此同时,其他三个方向的利箭也飞向不同的窗口。
院中很快有了动静,先是一声惊呼,听着是个蜀中汉子,随即另一个房中传来一人的大声呐喊:“点火。”
很快,中间一进的院子两个房间几乎同时起了火,黑衣人一皱眉,对方这是什么意思?是想逃还是给同伙报信?
“放箭,对着火放箭。”黑衣人下令。
转眼间,只见一个魁梧壮硕的汉子从火光中冲了出来,那汉子一口蜀中口音,双手各拿一支金瓜,一对金瓜上下飞舞,打落射来的箭,口中大声骂道:“仙人板板,偷鸡摸狗的小贼,我弄你先人。”
从火光中冲出,许大嘴想也不想就直扑东面,因为他感觉东面射来的箭最少,但许大嘴失算了,东面的箭雨稀疏是有意为之,许大嘴刚冲了几步,几支利箭便呼啸着飞向许大嘴。
放箭的人准头极佳,而且几名箭手很有默契,几支箭分别瞄着许大嘴的头肩腿各处,同时呼啸而来,让人一时无法兼顾,许大嘴挥舞金瓜打落了射向脑袋和前胸的三支箭,但左大腿却被一箭射穿,但许大嘴也真悍勇,他也不顾腿上剧痛,长啸一声,一跛一跛的继续往前冲,但又一轮飞箭袭来,许大嘴抡起金瓜抵挡,不过这次又有一支箭没有挡开,一支箭正好射中了左臂,虽然那箭只划过左肩,没有射入肉中,但仍将左臂划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许大嘴疼的大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