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兴坊,卢照容关切的问:“你那个女暗桩没问题吧,可别露出什么马脚。”
吴冬生自信的一笑:“放心吧,她绝对不会有问题,她是最好的。对付几个青楼女子,简直就是牛刀杀鸡。倒是你找的那个崔永俨,你可得交代好,最近可别去平康坊瞎走动,免得酒后失言,说漏了。”
卢照容得意的摆了摆手:“不会的,我的话他不敢不听,我兄长已经交代过了,让他此次回京要关照我。去年他在任上惹上了麻烦,要不是我兄长替他遮掩,他的金州司马早就被一撸到底了。况且他这次回来又不是没事做,除了到吏部述职,还有很重要正经差事,金州受灾了,他这次回去带着我兄长的公函去民部,要调拨钱粮去金州,而且他还得替我兄长走动疏通一些关系,我兄长还安排他采买东西,他的事多着呢,没时间去平康坊找乐子。”
“那就好。”听着卢照容吹嘘自己的家世和能耐,吴冬生心里虽有些厌恶,但也不好打断,这个世家子弟虽然喜欢炫耀自家门第,但办事还算可靠。
卢照容所说不错,此时的金州司马崔永俨确实没时间去平康坊找乐子,因为他正忙着跟民部民部司和度支司的郎中打擂台。
崔永俨低声下气的在恳求度支郎中裴休贞:“老裴,裴大郎中,你行行好,我那边着急,今年灾情大,粮食绝收,如今全州的百姓都在饿着肚子呢,晚到一天,都要饿死人的,就算你的账做出来,粮食从各州运过来,那还得好多天……”
裴休贞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崔永俨的话,语重心长的说:“老崔呀,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看看这账,丁是丁卯是卯,我度支司哪没算清楚,你给我指出来。按你这话,好像是我们度支司没干活似的,现在你不是来找我麻烦的时候,你该找民部司那边,找杜尚书,找吴王殿下去。”
“我上哪找杜尚书去呀,衙门里找不到人,去府上也说不在,我若能找到杜尚书,我能跟你老裴在这耗着吗?”崔永俨一脸官司的倒着苦水。
“那你找吴王殿下去呀,上雍州刺史府,吴王殿下天天都在那,去那肯定能找到。”裴休贞又说。
崔永俨又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去啦,能不去嘛。昨天从你这出去我就去了,可吴王哪有功夫接见我这个小人物,还是我本族的崔擢给我传的话,说让杜楚客去跟吴王把账说清楚,杜楚客是民部尚书,得他跟吴王汇报。”
裴休贞也叹了口气,拍了拍崔永俨的肩膀:“老崔,我理解你也同情你,更可怜那些百姓,可是咱们就是个听差办事的,你也得理解理解咱,上面那些大人物,咱们说不动也不敢去说。”
崔永俨重重的叹了口气,其实他也知道,裴休贞还真不是有意刁难自己,问题出在上面。
金州今年遭逢大灾,庄稼绝收,金州刺史卢照己奏明天子,除了请求减免当年全部的租调,还请朝廷划拨一百万石粮食,赈济灾民。
皇帝体恤百姓,不仅一百万石赈粮全部批准,还多减了一年的租调,但皇帝下旨,统筹赈粮抚恤灾民的事,由吴王李恪全权统筹。
卢照己在金州忙于救灾度荒,委派金州司马来京办理赈粮事宜,但一到京,到了具体办事的环节,崔永俨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一百万石粮食,京仓里的粮食是不能动的,要供应京畿和关中百姓,所以一百万石赈粮只能从金州周边的各州调拨。
各州调拨,问题就复杂了,各州情况不一样,能调出的粮食,有些是今年的田租赋税,有些是往年的仓廪存粮,所以这就涉及到民部的民部司和度支司两个司之间的协调和对账,而各种繁杂的账目销兑,需要民部尚书杜楚客协调,众多进出账需要尚书杜楚客行印画押,但民部司和度支司的郎中去请示杜楚客,杜楚客大手一挥,说此事已有圣命,该由吴王殿下统筹,你们直问吴王殿下,按吴王的吩咐办即可,无须问我。
无奈两名郎中只得去请示李恪,奈何李恪从未管过民部,对民部司和度支司各自所辖事务和繁琐的程序两眼一抹黑,反复看了半天,李恪也没看明白复杂的账目。
看不明白,李恪索性就说你们无须给我看算账销账这些复杂的公文,也不须找我行印画押,你们就告诉我,能不能调出这一百万石粮食,我要亲往金州度荒救灾,其他的一概不问。
两个郎中都是具体的办事人,哪能像李恪这样大手一挥不管不顾,以后账目出了问题,朝廷肯定不会追究堂堂吴王,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具体办事的人,所以两人不肯怠慢,一条条给李恪解释,哪个是新账,哪个是旧账,哪个是新账跟旧账冲抵,哪些粮食是从新账出来的,哪些粮食走的仓廪旧账,哪里新旧账冲抵能调出多少粮,结果就是新账旧账一块算,给李恪算的头晕眼花,李恪急了,一拍桌子,说让你们尚书杜楚客来找我,这么细的账让我来算,我堂堂亲王,是跟你们算账的循吏吗?
两名郎中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回头找杜楚客,传达了吴王的意思,杜楚客倒也没拍桌子发脾气,只说了句知道了,便没了下文。
两名郎中也不敢催杜楚客,因为他们都知道这里面微妙而复杂的关系,杜楚客是魏王的亲信,一旦魏王将来登基,自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