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奭赞赏的看着东方云：“我果然没看错，后生可畏，是聪明人，但那件事也并非由我主导，我只是给了她一点点财力上的支持，而且只是支持她的人其中之一。”
东方云暗道你说的轻松，什么一点点财力支持，杨克复多年布局，牵扯多方，所耗费的银钱不是小数，想必给杨克复从你柳家拿走的钱不是小数目。
“还有谁？支持了她？”东方云身子微微前倾，略显急切的问，他太急于知道这个答案，甚至顾不上自己失态，这与他一直保持的镇定神态完全相反。
与东方云的略显急切相比，柳奭却依旧是从容淡然：“你不妨猜一猜。我也看看你到底知道多少。”
东方云试图恢复镇定，坐直了身子以彰显从容，急躁会让自己在谈话中陷入被动：“李恪、裴家，还有其他大族？”他说出了自己最怀疑的两个答案，李恪在文成公主事件中的表现反常，而裴家是他刚刚想到的，在九嵕山的经历，让他相信裴家敢在皇陵工程中动手脚，能被在背后支持杨克复，就不意外了。只是他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的大族卷入其中。
柳奭一笑，没说对，也没说不对，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这个表现让东方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东方云见柳奭没有给出答案的意思，又问：“那件事，你们有什么好处？”
柳奭这次没有选择沉默，但也没正面回答：“你若换个问法会更贴切，不是我们有什么好处，是我们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东方云顿感疑惑：“有什么区别吗？”
“你的问法，是问我们可以从那件事直接获得好处。”柳奭仍旧是高深莫测的模样：“但事实上我们无法从中直接获益，只能间接从别人那里得到好处，所以我建议你换个问法。”
“吴王李恪？”东方云越发笃定就是李恪，因为皇子中只有李恪可以从那件事中获益，而且是巨大的利益，但现在新的问题来了，柳奭说他们柳家并不能从那件事中直接获益，那么李恪是用什么条件将这样的大族收拢在麾下的呢，要知道，关陇的几个大族可是一直跟魏王暗通款曲的，李恪手中若没有更加诱人的筹码，这些大族是断然不会转而支持一位看起来没什么希望的庶子：“为什么是他？”
他怕柳奭没听明白，立即换了个问法：“为什么选他？不是魏王？”
柳奭含蓄的一笑：“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不选他？如今人心不古，古制废弛，朝廷一味倚重山东人士和寒门庶人，我等关中大族实权渐失，门第阀阅又不被世人推崇，再这样下去，我等关中士族就将泯然无为，声名不显，门第低微。李恪他上位后，会恢复八柱国十二大将军之周制，而我将成为八柱国之一，他许我统领两位大将军及诸府府兵。”
“你真的相信他的话？”东方云一直留心观察柳奭，柳奭在说这番话时一改之前的淡定平和之态，双眼放光神采飞扬，看得出来，柳奭是真心要恢复八柱国之制，他柳家虽是关中望族，但还不曾位列八柱国，这对他来说是极大的诱惑，看柳奭此时的热衷劲，可以想象当初李恪说服他时，估计也没有费太多口舌。估计李恪跟裴家也许诺了相同的条件，所以裴柳两大家族才给了杨克复那么多支持，杨克复那样复杂的计划才得以展开。
东方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一开始就知道针对文成公主的谋划，是李恪在主导，自己还会不会出手阻止？自己是会任由事态发展，还是听凭自己的本心，阻止一场可能发生的生灵涂炭？
柳奭说的很坦诚：“我自然不会全信他的话，世间最不可信的，就是人言，尤其是天子之言，所以在他上位之前，我会尽量扩展柳家的盟友，同时迫使他与一些山东旧族和江南侨姓士族疏离切割，这样他将来就不得不依靠我柳家，就算他将来不兑现八柱国之诺，必然也要用其他的方式补偿我们。”
东方云不得不承认，柳奭不仅聪明绝顶，而且精于谋划，是东方云见过的人里，罕见能让他佩服的人：“柳家用青城山造的青钱，拓展势力，支援吴王，帮他谋夺嫡位，吴王殿下拿着你的钱收买人心，在长安布局，各取所需是吗？”
柳奭点头，又恢复了淡然的神态：“青城山，我听过这个叫法，但这里的工匠都管这里叫钱都。”
东方云一笑：“钱都，还真是贴切呀，这里一天要造不少钱吧。”
柳奭轻描淡写的说道：“好的时候，铜铁料充足，一天大概五千贯上下吧，寻常时候有三千贯，不过过阵子就不行了，铜料铁料供不上了，这里恐怕……哎，可惜呀。”
东方云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还是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他之前与李治谈话时，李治曾提及朝廷一年的地税、田租、庸调折钱加起来也才二百万贯上下，而且这还是丰年的收项，若赶上旱涝灾年，朝廷免租免调，还收不上这些钱。
青城山一年造的青钱，跟国家一年的财政收项差不多了，说这柳家富可敌国还真是名副其实了。
（注：初唐户税尚未开征，玄宗时期才正式开征户税，而唐初人口较少，所以赋税与盛唐时远远不能相比。）
“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若是不弄清楚，心里实在难受。”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