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山田光子泪光盈盈,悲痛不能自已,不过她极力的压抑着悲愤和感伤,手捂口鼻,双肩颤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她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手按的很重,过了良久,才止住悲痛。
东方云听明白了,这是山田光子自己的故事,这才是她真正的故事。
山田光子擦拭了眼泪,撩了撩略显凌乱的头发:“你没猜错,我就是故事中的妹妹,我叫独孤芸,不是你那个云,而是芸台的芸,我兄长就是独孤谌,安康公主的夫婿,驸马都尉,前任护陵将军,我们父亲就是独孤彦云,玄武门九将之一,当今天子在秦王府时的心腹爱将。”
东方云想安慰几句,可又觉得不知该从何说起,人死了,安慰有何用?对独孤芸这样聪明绝顶的女人来说,安慰既不能减低她对亲人的思念,又对她现在的处境没什么助益,形同废话。
但东方云又觉得不说话就这么干巴巴的听着,实在太尴尬,想了半天,才半是感慨半是奉承的憋出了一句:“我名字叫云,你也叫芸,还真巧啊。芸台乃执掌藏书的官署,难怪你如此聪慧,每次都高出我一筹,原来是家学渊源,不愧是世代簪缨之家。”不过就连东方云自己也承认,用这么蹩脚的话奉承独孤芸,也形同废话。
独孤芸很认真的听完了东方云的蹩脚奉承,而且她敏锐抓住的是东方云话中的一处漏洞:“你的话只说了一半,你说我聪慧,实际是在说我有心计。不过我能理解你,你觉得这一路,一直在被我裹挟利用。可是我一介女流,既无背景靠山,又无实权可用,兄长死的蹊跷,仇敌身份不明,且敌人势大,我想单独调查真相,若不依靠外力,难于上青天。”
见东方云不说话,独孤芸继续说:“这两年我一直暗中调查兄长死因真相,虽有些进展,但都不是很深入。前几日受邀到驿站,我本也没报太大希望,可是当我在驿站遇见了你,我立刻就燃起了希望。因为有人曾对我说过,你是她见过的最聪明、最可靠、最值得托付的男人,而这个人是我最信任的人,我相信她的眼光,所以我在驿站临时起意,想利用你帮我完成调查,而你听到那个故事漏洞很多,就是因为那压根就不是提前准备好的。”
“竟然有人对我如此赏识,我真的不知道是该荣幸还是该悲哀,若没有他的赏识,恐怕我现在不必这么辛苦了。我想知道赏识我的人是谁?”东方云苦笑着问。
独孤芸想了想,张口要说,却犹豫了,又迟疑了片刻才说出两个字:紫霞。
“是她?你认得她?”东方云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
“何止认得,我跟她是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谈,我虽然来之前没料到会在驿站遇到你,但你的字就是我在她那里时见过的,所以看见你字的第一眼,我就确认你是东方云了,你的事迹她也跟我说了很多,她夸你智计百出,说你是当世管仲,诸葛再世,还说你身份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你这样的人无端到了驿站,我想你必有所图。”独孤芸说道。
“所以你就利用我,利用我帮你调查,让我当你的挡箭牌,吸引窦怀悊的注意力,你真是好算计呀。”东方云冷冷的说道。
见独孤芸不说话,东方云盯着她冷冷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独孤芸自觉理亏,低声下气的回道:“紫霞吗?这个现在不能说,只有得到她的允许,我才能说。”
东方云沉思良久,长长叹了口气才说道:“哎,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救她,若不是她被人抓了,我受人要挟,也不会蹚进这浑水了。”
听东方云这么一说,独孤芸明显有些不甘:“如果我被人抓了,你也会为了救我孤身犯险吗?”
东方云沉默不语,不是他不想答,而是他真的不知道答案。
独孤芸见状,似有所悟,所以更加失落。
东方云突然一抬头,刚才独孤芸的反应好像有些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
他脑海中反复的搜索,将两人的对话又过了一遍,突然,在记忆中某个点上停下了,对,就是这,就是刚刚那句话,他开始琢磨那句话,说出紫霞被抓,自己被人要挟才蹚进九嵕山这浑水,独孤芸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紫霞被谁抓了,她现在怎么样了,安不安全,而是问她如果被抓自己会怎么样,这绝不是好朋友被抓该有的反应。
东方云刚要发问,但一看见独孤芸落寞孤寂的目光,还有那因为悲戚而憔悴的面容,就又不忍心了。她不像在骗自己,这份悲伤和失落绝不是装出来的。
恰好这时独孤芸低声问:“那和尚是来监视你的吧?就是他们抓紫霞吧?为了个女人,你就甘愿冒险,她对你很重要吗?”
东方云急忙解释:“他们还有我别的把柄,我不来,会很……麻烦……,还有,既然你坦诚说了,”东方云顿了一下:“你来之前是不是已经掌握了什么线索,包括山坳里那个造青钱的工坊?”
独孤芸摇头:“我对那里一点也不比你了解的多。”
东方云又问:“你为何会用山田光子这个化名,还有,你当时说你的故事有一部分是真的,哪些是真的?”
独孤芸苦笑说道:“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说着开始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