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大殿居高临下,气势非凡,其巍峨磅礴之气度,比起太极宫的太极殿也不遑多让,俨然一幅俯视众生的神仙气度。
东方云知道,这三十六级台阶,暗合着道家三十六重天,但令他惊叹的不是这个,而是建一个如此巨大的夯土地基,如此浩大的土方和工程量,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呀,如此宏伟的道观,竟然出现在刘家镇这样一个小地方,有些不可思议。
带着疑惑,几人跟着小道士进入三清正殿,只见一位中年道士立在三清宝像前。
小道士上前,躬身对那道士说道:“师尊,贵客到了。”
道士笑着稽首一礼,慢悠悠说道:“今日一早,贫道见东方紫气蒸腾,想必是有贵客要来,便派道童在山门迎候,果然贵客这就到了。”
东方云打量道士,相貌平平,塌鼻子小眼睛,毫不起眼,衣着也寻常,头戴道冠,身穿簇新的道袍,手执拂尘,说话时态度谦恭中透着淡定从容,倒也有些气宇,颇有些仙风道骨。
众人都回礼,说仙长有礼了。
“贫道法才,是本观的方丈,不知几位居士怎么称呼。”法才说着冲小道士一摆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东方云又施了一礼,笑着说:“在下薛礼,云游途经宝地。仙长,你这观名有趣的紧,可有什么典故吗?”
法才呵呵一笑:“几位可知长安有座东明观?就在长安城的普宁坊。咱们东明观是连锁道观,长安普宁坊的是总观,另有两座分观,其一在洛阳,名为东明第二观,其二就是咱们这了,东明第三观。”
东方云释然一笑:“难怪仙长的长安雅言这么地道,想必在长安住了多年吧?”
法才也是一笑:“贫道正是长安总观派来的。”
见其他几人四下张望,法才笑着说:“咱们东明观的签特别灵,不管在长安还是咱们分观,香客信众都是慕名而来,几位居士要不要试试?”
东方云转头问山田光子:“可要卜一卦?”
山田光子想了想,“卜卦就算了吧,测个字吧。”
法才做了请的手势,走到殿角一处桌案旁:“也好,请姑娘赐字吧。” 拿起案上的笔,递给山田光子。
山田光子随手写了个字,递给法才。
法才看了一眼,只见山田光子写的是个“九”字,微微皱眉说道:“女居士这字……波折……”说着便不再往下说了。
东方云注意到,山田光子眉头一挑,显然法才的话触动了她的心事,她嘴唇轻轻蠕动,似乎有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
东方云转头问法才:“何解?请仙长赐教。”
法才却含笑不语,目光直直的看向一处。
东方云不解,顺着法才的目光看去,这才恍然大悟,法才看的是桌角上那个硕大的瓷盂,里面装有几个新旧不一的开元通宝,还有一块不大的银角子,东方云心领神会,人家这是讨要卦金呢。
东方云赶紧冲着花头陀使了个眼色,花头陀一向对神棍没甚好感,见如此明目张胆的要钱,更是心生不屑,不情愿的从褡裢中摸了几枚铜钱,也不往瓷盂里放,递给东方云。
东方云无奈,只得自己伸手到褡裢中,掏出一贯钱,恭敬的放进了瓷盂里。
法才看到那贯钱,眼中放出精光,会心一笑,开口说道:“女居士要测什么?”
山田光子想也不想便说道:“就测此行是否顺利吧。”
法才点头,正色说道:“姑娘此行,辗转曲折,多有波澜……但只要坚定执念,心无旁骛,再有贵人相助,终能得逞所愿。女居士所写的九字,乃是隶变后的九字,但九字原应这么写。”
说着法才也提笔写了个“九”,是小篆体,“九字,本肘字,象臂节形。字形如手肘,勾折弯曲,所以姑娘写出此字,预示此行多有艰难,绝非一帆风顺。”他说话时始终看着山田光子的脸,见她面色严峻,话锋陡然一转:“但九又是极大之数,所以姑娘此行虽难,却有有惊无险,可以得偿所愿。至于贵人相助,九乃至阳之数,所以姑娘若要成功,此贵人必是伟男子。”
法才说的抑扬顿挫,最后一句刻意一扬,尾声拉长。众人各怀心思,都不言语,山田光子的眼睛下意识瞄了下东方云。
就在此时,悠扬的磬声响起,法才笑着打破了沉默,“斋堂要放斋了,几位施主可要用些斋饭?本观的斋饭是远近驰名的。”
众人都说不用,便往外走。
东方云感觉有些尿急,笑着对几人说道:“你们先走吧。”回身小声问法才:“仙长,茅厕可是在后院?”
法才笑着一指,看着山田光子等人出了殿外。
东方云从茅厕出来,回到三清殿,只见一个不到半人高的神像立在三清像背面,与坐北朝南的元始天尊像恰好背对背,神相面容平和,却若有所思,东方云只觉得这神面容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这是个什么神。
看了一会,不想耽误时辰,便往前走,不过身子刚要转过三清像,恰好看见知客小道士又带着几个香客进了殿内。
东方云有些好奇,便站住没动。
只见那知客小道士来到法才面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