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嵕山,嵕即山梁,九嵕山因主峰周围有九道山梁拱卫而得名,虎踞渭北,气掩关中,九梁拱举,一峰独秀,南有渭水奔流于前,北有泾河逶迤其后,是气脉天成的龙穴福地。
东方云和花头陀这一主一仆出了长安,一路向北,过渭水,翻过了咸阳原,已经是夕阳西下,日暮时分。
花头陀转头看向东方云,冷着脸问道:“最少还有几十里路,是继续赶路还是在路边歇一晚再走?”
东方云指着驿路的前方笑着说:“咱们走的这条驿道,直通昭陵,是工部为了运送修陵物资专门开通的,大约前面十几里,应该有个驿站,天子北行视察陵寝、官员往返办差都在那歇息,咱们去那投宿正好。”
“这条路你走过?”花头陀皱眉看着东方云。
“没有,第一次来。”东方云答。
“那你怎么这么熟?”花头陀眯着眼睛问,明显不相信东方云的回答。
“我猜的。”东方云转头打驴便走。
毛驴是唐代重要的交通工具,唐《通典》中就记载了唐代的交通情况:“东至宋、汴,西至岐州,夹路列店肆待客,酒馔(zhuan读转)丰溢。每店皆有驴赁客乘,倏忽数十里,谓之驿驴。南诣荆、襄,北至太原、范阳,西至蜀川、凉府,皆有店肆,以供商旅。”这里虽然描写的交通情况虽然只限于大唐两京为中心,但这两京之间是大唐的中心,其交通情况,是具有代表性的。
大唐的租车业比较发达,百姓出行普遍喜欢“赁驴”代步,驴能吃苦耐劳,驴美价廉,性价比高,一天只要五十文(这个价格是日本遣唐使的记载)。
东方云与花头陀各骑着一头毛驴,东方云的驴偏黑,花头陀的驴偏灰,一黑一灰,一前一后,两驴你追我赶,速度倒也不慢。
走了约莫二十里,前方路旁果然有一座驿站,驿站规模很大,粗略一看至少有上百间房,厅堂庭廊宏伟壮阔,丝毫不逊于长安城里的王府。而且驿站的最南端竟还有一处人工开凿的池塘,可供往来的官员泛舟垂钓。
“这些当官的还真会享受。”花头陀感叹道,他下意识往怀里摸,打算吃块肉,但随即想起今日换了衣裳,而且身份也成了人家的仆人,不能随意吃肉了。
两人打驴赶到驿站门前,在拴马桩拴了驴,冲着驿站里面喊:“请问有人吗?有人吗?”
喊了几声,两个驿卒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前面的是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后面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年轻的一见二人不是官身,便有意怠慢:“这是驿站,不是寻常客栈,到别处投宿去。”
东方云从搭囊中取出一缗钱,越过年轻的,上前递给年长的驿卒,笑着说:“我们行路到此,周围也没有客栈,想在此打尖投宿,走时按市价结算店钱给小哥就是,您二位行个方便,别让驿丞知道,这点钱全当给二位买酒钱了。我们也不要上房,随便找个能住的房间就成,随便安置我们一宿,饭也不需单独给我们做,大伙房里有什么,我们跟着吃一口,我们赶路太累了,有口热乎的就成啊。”
年长的驿卒原也冷着脸,但接了钱,瞬间便换成了笑脸,又听东方云说走时会结饭钱店钱,心中已然有了算计,人家说不惊动驿丞,那么所谓按市价结算饭钱店钱,还不是自己收了?
驿卒掂量着手中那串钱,怕至少有八百文了,就算两人不结饭钱店钱,这些钱到前面刘家镇挑最好的客栈也是花不完的,这出手真够阔的。
驿卒又打量起两人,花头陀衣着普通,又挎着褡裢,显然是个随从,但东方云一身穿戴却不俗,料想二人不是坏人,出手又这么大方,想必是个大户人家出来游玩的公子哥,一想到这里,驿卒已是满脸堆笑,语气也亲切了不少,对一旁的年轻驿卒说道:“他们也不容易,出门在外的,天眼看就要黑了,让他们到哪找客栈投宿去?咱们这房间也宽裕,哪里不是住呢。”
那年轻的驿卒见年长的收了钱,又这么说,便也不好往外推了,只皱着眉说:“东院都让工部的官员站了,西院是护陵军的人,都没房间了,要不住到后院柴房吧,虽然条件差点,但够宽敞,给他们加两个铺。”
年长的驿卒料想东方云家境优渥,一门心思还想在东方云身上弄些钱出来,若真给人住柴房,还怎么弄钱,便笑着说道:“正院不都空着吗?”
年轻的驿卒说道:“正院?那可是只有天子出巡或亲王巡视时,才能住的,这不合规矩呀。”
年长的笑着拍了拍年轻驿卒的肩膀,半是解释半是做主:“谁要给他们正院正房了,找个宽敞的厢房,让他们胡乱住一晚,明天早上他们便走了,咱们不说,谁能知道规矩不规矩的?”
东方云不想生事,赶紧推辞:“小哥厚意,在下心领了,不过也不必麻烦了,我们住后院柴房就成,不住正院,若是因此连累了您,我们怪过意不去的。”
年长的笑着对东方云说:“连累什么,驿丞今晚怕是得跟他们喝一晚,哪有功夫顾得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别说住厢房了,就是住正院了,他也不会知道的。公子不必叫我小哥,小的姓吴,家中行三,所以爹妈给起名吴三,您叫我老三就成,他叫周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