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有意将李泰的称号从宜都王改回了魏王,他在隐晦提示李世民,李泰遭受的处罚,是被人构陷,若查明了真相,理应恢复其亲王的爵位:“还有,此奏本如果真是魏王所写,千辛万苦将奏本送至御前,里面为什么不写他的冤屈?只写愿意就藩离京,这不合常理。”
李世民忍不住夸赞起来,只不过夸赞的语气中略透着冰冷:“谁说你这老古板不会办案子,分析起来不是头头是道吗?”
李泰很忐忑,很迷茫,从刚刚许德明进府传旨时就是这样,他不敢相信,父皇竟然真的召见自己了,虽然他心里一直期盼着这一天,虽然跟王福畴商定计策时就预料到会有这个结果,但李泰没料到居然来的这么快,王福畴果然是个人才。
为了缓解忐忑不安的心情,李泰跟许德明提出想更衣,许德明同意了,但好心提醒尽量快点,李泰这才回到起居的正院,他希望用这段时间平复下心绪,想一想等会见到父皇该如何说,但或许是太过激动,又或许是对这次见面期望太高,李泰一时竟想不出该穿什么,亲王的官袍肯定不能穿了,因为自己已经被贬为郡王了,而被贬后自己还没做过郡王的官袍,穿寻常衣服不恭敬,身上这件是他试穿了第三件了,怎么都觉得不合适,思来想去,李泰终于决定了,就穿那件淡黄色襕衫,那是前年自己生辰时,父皇赏赐的。
穿上那件衣服,李泰回想起往昔,父皇对自己的恩宠,还有因为圣宠而在自己身边聚集了一大群官员,感慨万千,我李泰怎么就沦落到如今这地步了?
李泰始终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不会是在做梦吧?
为了证明不是在梦境中,李泰用力掐身旁伺候自己更衣的侍女,他不停的用力,越来越用力,那侍女的表情越来越痛苦,直到受不了轻轻哼了出来,李泰这才确信,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承庆殿外,许德明笑呵呵的抬手一让,陪着小心说道:“殿下请进,大家要单独召见您,老奴只能伺候到这了。”
承庆殿内,李世民独自站在丹墀之下,殿内没有一名内侍。
李泰望着李世民的身影,孤独中透着落寞。
李世民看着李泰迟疑的走来,心中也是无限感慨,短短几个月,世事变迁,竟至于斯。
“儿臣叩见父皇。”李泰未语泪先流,哽咽着行了君臣之礼。
李世民上前扶起,看着李泰比离京时足足瘦了两圈,不免有些心疼:“青雀,你瘦了。”这不是天子在关心臣僚,而是父亲对儿子的真情流露。
这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被扶起的李泰,已经是泪流满面:“父皇……”激动、委屈、心酸各种滋味一起浮现在李泰心头,百转千回,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李世民也越发动容,眼泪止不住的落下,他能理解李泰,被人诬陷受到冤屈无处申诉的痛苦,他当年不止一次体验过。
父子二人相对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李世民终于打破了僵持:“你去洪州期间,凌云台的密探在你府中的密室内找到了用兵方略和兵符。”
李泰原本还在抹眼泪,立即收住了泪,急的几乎跳起来:“父皇,儿臣冤枉,一定是有人诬陷儿臣,私藏兵符等同谋反,儿子就算再浑,也不能敢谋反啊。”
李泰的矢口否认是意料之中的,李世民早已将整件事想透了,用兵方略一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和洪州的事连在一起,是一盘针对李泰的局,而且是高明的连环苦肉计。
李世民回转身,走上台阶到御案前,拿起一本奏章,又迈步下来,递给李泰:“这个是你写的吗?”
李泰接过一看,只见奏章题头是“臣江南道陟黜使李泰禀奏臣洪州刺史王君范贪墨赈粮矫旨征税私造户籍似吞口分田诸事”,他不记得自己写过这东西,但字分明是自己的字,急忙往后翻,他越翻脸色越白,越看越是心惊,居然有人模仿自己的笔迹这样像,看到最后,当李泰看到自己的署名时,一股怒意从心头直冲发梢,这笔迹跟自己几无二致。
压不住的怒意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他的双眼也变得血红。
李泰的话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口:“这是伪造的,儿子绝没写过这奏本,儿子敢拿性命起誓,若是儿子所写,儿子甘愿受凌迟之苦,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其实已经不需要李泰回答什么了,李世民光看儿子的反应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李世民长出一口气,李泰果然是无辜的,是被人陷害的,他轻轻的感慨道:“连你的信和魏征的信也能伪造,真好手段。”
但李世民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因为他想到了魏征说的,一个儿子的嫌疑洗脱了,那就意味另一个儿子出了大问题。
但是魏征的另一句话又浮现在李世民心头,“要说完全被构陷,也未必!”这个儿子就干净吗?
犹豫了片刻,李世民还是没忍住,冷脸问道:“你府中的密室里,有很多兵器甲胄,这是怎么回事?”
李泰一愣,一阵莫名寒意袭上心头,额头上也渗出汗珠:“儿臣……儿臣身体肥胖,想……想习武健身,强身健体……而且那些甲胄虽然做工精细,但纯粹是为了威风好看,不太实用,不是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