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挺陡然警觉,怎么平白无故问起这个了,但他知天家无小事,回答起来格外小心,掂量了份量后字斟句酌的答道:“王妃倒了提了一句,但只说齐王忙于公务,很少回府,就是回府,也是在别院居住。”他不动声色的为齐王掩饰了,又无形中将自己摘了干净,就算有什么问题,也是王妃没说。
见李世民不再提问,韦挺不知道天子意图,不敢补充,又不敢问,只好也陪着沉默。
过了片刻,李世民似乎叹了口气,“你退下吧。”
韦挺更加懵懂,深更半夜叫了自己来,莫名其妙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让自己退下,但天子既已下了旨,韦挺只有遵旨。
韦挺刚走了几步,就听身后的:“让他进来吧。”声音虽不大,但韦挺听的很清楚。天子分明补充了一句:“等韦挺出去了再让他进来。”
天子特意让后面觐见的人跟自己错开,韦挺心里不免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显然跟自己干系匪浅。
满怀心事的韦挺走出殿外,他特意扫视了一圈,只见殿门的另一端站着一位官员,有了廊下的灯光,虽然仍旧恍惚,但比自己进殿前的视线强多了,韦挺看着大略像是凌云台右将军房遗直。
他不敢停留,更不敢上前询问,带着一连串的疑问,在内侍的导引下往宫外走,皇帝这么晚了召房遗直进宫干什么,而且刚才还特意嘱咐等自己出去了再让房遗直进来,韦挺试图将各种因素组合起来,联想到刚刚皇帝问自己有没有跟齐州的女儿通信,还特意问及齐王,一个念头浮上心头,难道是齐王那边出了什么状况,要查齐王?
一想到这,韦挺心里一阵发凉,一直以来,女儿嫁给齐王李祐,韦家跟皇室联姻,是韦挺最引以为豪的地方,如果齐王出事,那么韦家也势必遭殃。
承庆殿内,李世民阴沉着脸对房遗直说:“立即选派精干能员,尽快赶往齐州,查一查齐王最近在干什么,要尽快查明,速回报朕,记住,一切都要秘密进行,不得对任何人提起。”
就在李世民秘密召见房遗直的同时,长安隆庆坊内,东方云家的书房内,也在进行一场秘密会谈。
庾华微微抬头,审视东方云桌案后的一幅楹联:“通晓世事明彻理,人情练达守正心。嗯,意思还也罢了,这口气却不小。你这字确实又长进了,听说眼下在长安你的字是一字难求,一字值千金。”
东方云笑着说:“随便写的,先生见笑了,没什么意思,当时只觉得身后这么大一面墙太空了,想选一幅画装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就先写了这一幅字凑合。”
庾华他深知东方云没说实话,什么找不到合适的,分明是心高气傲,一般的字画看不上,放名家的画又害怕招摇,招人妒忌,索性便放自己的字,不过这也无伤大雅,庾华心知肚明却不肯点破,只淡淡一笑了之。
“我转了一圈,内聚外收,前照背靠,你这宅院选的不错。”庾华随口夸了一句。
“为什么选在隆庆坊,我下了一番心思。”东方云见庾华也不切正题,便索性也谈起宅院。他简单将自己选址在此理由说了,隆庆坊地脉走势蜿蜒曲折,高低起伏,错落有致,是难得的风水绝佳之地,夏天其他坊草木枯黄,但隆庆坊却是草繁叶茂,所以断定隆庆坊下有水脉。说到最后,东方云特意强调了一句:“还有一点尤其重要,荀子有云,立隆而勿贰也。”
庾华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但心中却已生出了其他想头,东方云这么刻意的表白,在庾华听来颇有些此地无银的味道。
“高季辅已经回到长安,估计现在已经进宫了。”庾华淡淡的说:“李世民很快就会派人前往齐州。齐州那边,还得你亲自去一趟,你手下那个精卫虽然精干,但我还是不放心,你去了,把齐州的事处理完再回来。”
“我去?”东方云不解:“齐州的事在整个计划中并非核心要务,原不过是顺手牵羊的事,而且早已安排妥当,先生是在齐州另有安排吗?”
“我怀疑李恪还跟他人有所盟约,你此去齐州,不仅要顺利办下来,而且把声势搞的大一些,轰动天下,如此一来,就跟我们原来与李恪的商定不同了,但又不影响大局,我想以此试一试李恪的深浅。”庾华早料到东方云会有此一问,他一切都已筹划好,所以此刻坦然交代:“还有一点,只有你去我才放心,有传闻八绝其一在齐州现身,好像还进了齐王府,不知道真假,所以你去了,正好可以验证一下,怎么样,还觉得齐州无关紧要吗?”
庾华的话虽说的平淡,但给东方云造成的震撼却不啻一声惊雷,千里之外,庾华并未身临事件之中,却已敏锐感觉到了李恪的异样,真不愧是诸葛在世孙膑重生,但比这更令东方云震惊的是,齐州竟然有八绝之一,如果真是李祐得到,这位荒唐王爷还有这等手段和气量,此前自己还真小看了这位庶出的五皇子。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庾华语气仍平淡如水。
东方云想了想答:“既然高季辅已经进宫,我想看看宫内有什么消息,看看李世民的安排,再做相应的安排。”
“出发的时间你定,具体的事我觉得没必要交代了,相信你能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