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月亮爬上屋顶,东方云才迈着悠闲的步子不疾不徐的走出中书省。
尉迟宏心里无端泛起一丝酸味,想着自己莫名其妙的成全了一个来路不明人,一个自称朱雀的凌云台前卧底,又后悔自己大包大揽替他走门路,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岑相公很少跟人谈这么久的,你们都谈的什么?”他本想直接带着东方云去见虞世南,但一想到虞世南现在病的七死八活,去了也未必有用,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东方云笑着说:“相公是风雅名士,诗词歌赋,王右军的字,宇文恺的画,无不涉猎,后来又说到他是江南人士,怀念故土人情,谈了好多他家乡的趣闻轶事。”
这摆明了是假话,尉迟宏却又没法揭穿,只得干笑着问:“主考官都许诺了,你该怎么谢我这个引荐人?”
东方云亲热的搂着尉迟宏的肩膀,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哥们:“道政坊的大酒肆,平康坊的中曲……”说着故意顿了一下:“我现在一个也请不起。”
尉迟宏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是在开玩笑,便也一笑:“我还以为你至少得请我喝一顿虾蟆陵的郎官清。”
东方云拍着胸脯说:“你帮了我天大的忙,这份人情,我该好好感谢才是,只是我被陈方松洗劫之后,囊中羞涩一贫如洗,但虾蟆陵的郎官清我还请的起。你想什么时候喝,咱们随时去。不过这两天不行,三天
后就考试了,我得先养足了精神进考场。”
尉迟宏笑了,不过他已暗自决定接下来的三天不回监门卫了,从早到晚暗中跟踪东方云,查一查东方云到底有什么名堂。
夜深了,东方云出了皇城就近在太平坊找了一家名叫“泰来老店”的客栈住下了。东方云今天达成了远超既定目标的成果,心里格外畅快,本想美美睡一觉,养精蓄锐,不过这个小目标却被一个意外的插曲打乱了。
东方云刚刚躺下,就听走廊里一阵吆喝喊叫,几个男人大吵大嚷着上了楼,几个人乱哄哄的说着话,虽然声音不小,但你说你的他说他的,各人说话其他人也不清,也听不清在说什么,只是几人都舌头僵硬,说话结结巴巴含糊不清,都喝醉了酒。
东方云暗道晦气,店里住进来这么几个酒鬼,吵吵嚷嚷的,看来想睡个消停觉也是不能了。
几个醉汉的房间恰好就在东方云隔壁,进了屋,几个醉汉仍旧乱糟糟的胡乱吹嘘着,过了好一阵才逐渐消停下来,但短暂的消停后,就听一个人突然说:“他娘的,酒足饭饱了,还是他娘的没劲,要是有两个娘们就好了。”
另外一个尖声尖气的人赶紧说道:“吴头,我刚才上茅房的时候,听老板偷偷夸,说最东边那屋住的是一家三口,那娘子虽上了岁数,但长的又骚又媚,还带着一个水灵灵小丫头,咱们现在过去,那男
的一看就是窝囊废,三两下就放倒了,剩下两个女的,还不说怎么玩就怎么玩吗?”
被称为吴头哈哈大笑:“行啊,狗蛋,还是你机灵,但咱们不是强盗,不能进去就打人抢人,咱们是良民,得遵纪守法不是,里正老王不是说了吗,要是看到形迹可疑的,不像好人的,一定要向他报告,咱们不光要报告里正,还把贼给他送去,兄弟们不光尽了兴,兴许还能得几个赏钱,不是一举两得吗。”
其他几个人都拍手叫好,拍马屁奉承说吴头妙计。
东方云一听,这几个混蛋要糟蹋人家妻女,还要贼喊抓贼,气不打一处来,便有意收拾几人,可转念想到前几天自己中计的事,心里打鼓,不知道这几个人什么来历,贸然出手怕是再出状况,便决定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嘭的一声,最东边的客房门被人踹开了,几个泼皮气势汹汹冲了进去。
“啊……!”
“有贼啊!”
“你们要干什么?”
房间里男人女人同时发出惊呼。
一个又矮又胖的人率先走进房间:“干什么?看你们不像是好人,老子要把你们扭送到里正那边,老四,你带着男的先走,这一老一小两个女子,由我们几个兄弟先审一轮,审完了再押送过去。”听声音,就是刚才被称为吴头的人。
“好嘞。”一个人高马大的泼皮应承一声,正是此人踹开房门,这人应该就是小四了。
吴头旁
边的瘦子尖声尖气的附和,脸上堆着让人厌恶的yin笑:“头儿,你先审,你审完了我们兄弟轮着审,保证能审出来。”
听泼皮们满口的yin辞浪语,又一个个色眯眯的盯着母女二人,两个女人吓的抱头大哭,那女儿胆小,已经浑身抖的不成样子,那妇人三十多岁,确实有些风韵,勉强壮着胆子说:“好汉们,我们是好人,我男人是来京城赶考的,在官府上了名的。”
客房男主人不到四十岁,中等身材,微胖,见这阵仗,先也是惊慌,一个劲的作揖,嘴里不停的告饶服软:“各位好汉,好汉爷们请听我说,俺们是河南府人士,来京城考试的,在礼部有记可查的,这是俺浑家,那是俺闺女,跟俺来京城顺便逛一逛的。”
吴头阴郁的撇嘴一笑:“你婆娘闺女,有什么证据?”
“对呀,有证据吗?凭啥说她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