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吴冬生说道:“虽然形制大小颜色都一样,但乙身上这块,和雪燕带回来的这块,从做工到材质完全不能比,如果两块牌子出自同一匠人之手,差别不会如此之大。在乌衣巷,尹铉说过,天下有如此精巧手艺的人,除了尹铉,就只有她的侄子尹锋。”
“这么说来,乙的这块,不是尹锋所制。是有人伪造的?”房遗直说,他突然眉头一挑:“也就是说,乙不是四海盟的人。”
“对。”吴冬生笃定的点头:“这是栽赃,这块牌子是对方故意留给我们的,有人要把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四海盟身上。”
房遗直说:“那么四海盟可以排除嫌疑了。”
吴冬生却又摇头:“只能说乙不是四海盟的人,但甲就未必了。我仔细比对了甲乙的兵器、衣服,从任何方面看,都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你怀疑他们不是一伙的?”房遗直问。
吴冬生指了指院子里:“将军,请跟我来,”走到院子当中,吴冬生接着说:“我们冲出来的时候,乙距离书房门口只有一步,就站在这个位子。”
房遗直点头,没说话。
吴冬生连走带比划还原当时的情形:“如果他们是一伙的,那么乙的作用就是给甲把风放哨,但在院子里,最好的观察地点,应该在那里,这不仅视野最好,一旦有问题,也能掩护甲快速撤离。一个老江湖,不会看不出这点。
”
房遗直眯着眼睛:“有理……”说着他竟自失的一笑:“盯着我家的人还真不少,这点是我疏忽了,早该有所防备的。不过其实我更关心偷走方略和兵符的人是谁派来的,你查到什么了吗?”
吴冬生摇了摇头,犹豫了下又说:“虽然真正偷走兵符的贼没留下线索,但也不是查不到。”
“嗯?”房遗直本有些失望,听吴冬生突然转折,眼前一亮:“你想到办法了?”
吴冬生见四下无人才低声说:“您是身在山中,不见全貌。其实您应该想到的。”
“进来说。”房遗直唯恐隔墙有耳,将吴冬生拉进书房,回手关上了门:“在这说。”
吴冬生顺着窗缝往外看了看:“这贼趁着咱们全力围攻甲和乙的时候,偷走了方略和兵符,说明他不仅知道您将东西换了地方,更知道您在府中设了伏兵。”
房遗直点头,这是一定的。
吴冬生本不想说透,但话说到这份上房遗直还没醒悟过来,他只好明白说了:“我怀疑府上有内鬼。您再想想,能知道这么详细清楚,那说明那贼这几天一直在盯着您。能进入您的书房,知道您书房里有方略和兵符,知道您调换了存放地点,还知道您设了埋伏。”
房遗直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他满脑子全是被罢官后该怎么办和自己那些委屈,完全忽略了这些细节,而且还是这么明显的线索。果然案子还得交给靠谱
的人办。
吴冬生见房遗直醒悟过来,继续说:“再缩小范围,您身边,谁对您的行踪掌握的最多最详细,谁的嫌疑就最大。”
吴冬生走后,房遗直一直在思考吴冬生的话,只要找出这个内鬼,就能顺藤摸瓜。但找出那个人之后呢?由谁去顺腾?瓜又该怎么个摸法?此刻他已不是凌云台的右将军,不过是个赋闲在家的布衣百姓,又能做什么呢?谁又能听自己调度呢?
正沉思间,莫名的一阵倦意袭来,不久,房遗直竟伏在案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就听外面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内院的家人在门口小心的叫到:“大郎,吴旅帅来了。”
房遗直睡眼迷蒙的起来,吴冬生不是刚走吗,去而复返,想必是发现了什么?便整理衣服坐直了才喊:“进来。”
话音刚落,就见吴冬生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房遗直一看,竟是一封加了火漆的信。“又发现了什么?”
吴冬生双手递过来,只说了句:“洪州来的。”
房遗直残存的倦意一扫而空,迫不及待的抽过信,只见信的右上角有一个很特别的图案,似云非云,似鸟非鸟,这是云燕特有的标记,这就是云燕发自洪州的密信。
魏王离京前,皇帝曾暗示房遗直暗中派人跟着李泰,房遗直虽然对李世民的帝王心术又惊又惧,却也不敢怠慢,反复权衡后,派的就是云燕。
临行前,他特意叮嘱云燕,
暗中跟随绝不能让魏王发现,只看不出手,定期通信。
可是云燕自离京之后,一直没有信函,房遗直原以为一切无事,前几日魏王上疏弹劾王君范,还有魏王被洪州百姓包围在刺史府,他都是在皇帝那里得知的,云燕那边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房遗直心里不免打鼓,今日终于见到云燕的信,不啻久旱见云霓。
云燕的信写了足足十四页,很详细,从她一路跟随魏王出京,魏王如何中途改变路线,路上如何几次三番乔装改变路线,到了沔州如何进入普照寺,又突然渡江直下鄂州,在鄂州卧虎岗踏勘到一片废墟,又在小林庄外偶然救下几个被追杀的洪州灾民,魏王进入江州境内私访时,突然遭到不明身份的杀手行刺,魏王的护卫二死三伤,要不是有江湖高手出手帮忙,魏王几乎性命不保,遇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