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惯在长安坊间厮混,对商家的门道和套路是一清二楚,所谓赛宝大会,不过是商家招揽客人的寻常手段,赛宝时的宝贝是否值钱不重要,甚至赛的是不是真宝贝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一有赛宝这样的新鲜事,就能招揽生意,那些有钱的、有闲的、好事的、没钱还想占便宜的各色人都会来酒肆凑个热闹,赛宝不赛宝,赛宝赢不赢,跟大多数人都没甚关系,但酒肆趁机扬名,提升了品牌效益,可以趁机大发其财,以前其他酒肆和青楼也用过这法子的,尤其是平康坊南曲和中曲的青楼,这种法子是惯用的。
(编外注:平康坊是长安的红灯区,坊内青楼分南曲、北曲和中曲,南曲和中曲环境相对较好,名妓多,高端私人会所相对集中。北曲主打大众消费。)
只是今日百香楼的赛宝大会与以往不同,得胜者的彩头尤其诱人,头魁可与酒肆的两位新花魁任一一位共饮三日,百香楼的新花魁有两人,一位叫咸恩静,是一名新罗婢,不仅长的貌美如花,而且乖巧伶俐善解人意,更难得是,身姿轻盈舞技超群,能赤足在书卷上起舞,一舞完结,脚尖不踏出书卷半寸;另一位花魁则是京城里有名的菩萨蛮,名叫吉泽明空,自称粟特人,但别人都说她是倭人,不过长安城里没人关心她到底是哪族人,因为她的异域风情让所有见过她的男人
都为之着迷,朱唇微启柔声燕语、双目含情秋波荡漾、身材苗条前凸后翘,这所有的一切都让男人欲罢不能,每个见了她的男人,都为之疯狂。
这两个花魁是道政坊最红的美人,也是长安坊间男人最热衷的谈资,赛宝大会称雄者,三天内可选二者任一人同席畅饮,这诱人的彩头,立刻在坊间流传开来,今日赛宝大会正日子,不少富商、官员、世家公子都慕名前来,所以虽没到午时,却人满为患喧嚣异常。
百香楼一楼正中临时搭建一方八尺见方台面,台面离地三步台阶,台子上方高悬一卷横轴,横轴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斗宝台”。刘六斤和王弄两人刚刚站好,就听楼下周围一阵骚动,原来是店东要登台了。
店东登上斗宝台,转圈朝着四周逐一拱手行礼,准备讲话。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一楼的客人都盯着店东,二楼楼板是中心掏空四面有廊柱,恰好形成一个天井围廊,二楼的客人纷纷探着脖子往下看。
店东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今日是敝店开业周年庆典,各位贵客光临,敝店蓬荜生辉,赛宝大会是敝店周年店庆的重头戏,赛宝斗的是文场,为的就是只比宝贝珍奇,不使各位宝主伤了和气,不斗意气,在下在这里祝各位赛出风格,赛出友谊,情义第一,赛宝第二,相信今日的赛宝大会会成为一场团结的大会,胜利的
大会,将来必是长安城一段佳话。”
这些都是场面话,话音未落,下面已有人不耐烦,“少废话,快开始吧。”
“文比是怎么个比法,什么规矩?”
店东笑着一指斗宝台上的桌案:“为了今日盛举,在下特意从观止林和雅买斋两大珠宝号请了店东,张云峰和赵德旺,观止林和雅买斋诸位是熟悉的,分别是东市和西市最大的珠宝商号,信誉那是我大唐顶尖的,两位店东张云峰和赵德旺更是东市和西市珠宝生意行头,见识和眼力是火眼臻睛识穷天下盖世无双,由这两位做评判,想必各位不会怀疑此番赛宝大会的公平了吧。”
此刻百香楼上大多数人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没想到百香楼的店东为了赛宝大会,竟下了这么大本钱,请了张云峰和赵德旺两位珠宝的顶尖行家,不禁纷纷赞叹,看来今天的热闹有的看了。就连刘六斤和王弄也听的入神,一时忘了盯东方云。
“哪位有意先声夺人吗?”店东笑呵呵扫视了一圈。
店东话音刚落,三个人几乎同时站起身,都迫不及待的走上斗宝台,三人心情急切,几乎同时到了张赵二人面前,也几乎是同时将手中的东西递了出去,互相都不容让,店东见此情形,唯恐起争端,赶忙笑呵呵走到三人面前,躬身说道:“三位不用着急,时间尚早,您三位也不差这一会功夫,咱们一个一个来。
”
三人都不言语,算是同意。
张云峰和赵德旺各拿起一样,看了看,张云峰先说:“砗磲是佛家之宝,你这串珠子虽大,但颜色略杂,质地不纯,并不是上品。”
赵德旺拿着手中的物件说:“你这扇子的扇骨是上好的蓝田玉,玉质没的说,但扇面的这幅小画并非名家所画,这幅山水画虽然技法尚可,但构图过于贪大求全,运笔用力能放不能收,这就落了下乘。”
张云峰紧接着说道:“三件物品中,要数这件蜀绣最佳,这块蜀绣虽不大,但方寸间绣了百余字,是一首完整的乐府诗,每个字只有指甲五分大小,竟能将每个笔划都绣的清晰,字迹隽秀工整,真是难得的佳品。”
这蜀绣是三人居中者带来的,左右两人见张赵如此评价了,虽不服气,但毕竟张赵在珠宝行里是说一不二的大行家,两个持宝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收起自家的东西讪讪走下斗宝台。
两个败者刚刚下台,一位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从二楼走了下来,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