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一,长安,崇德坊。
东方云刚脱下僧袍,瞬间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
此刻他正坐在一辆骡车内,一名女子坐在他的对面注视着他,东方云觉得有些尴尬,掀起帘子要看外面的景致。
“别动,帘子不能掀。”女子严厉的阻止了他,随即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记住,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徐珍儿。咱们俩在逃亡。”
东方云点头,小声嘟囔着:“人家徐家娘子可比你温柔多了。”
“温柔的未必是好人。”女子显然听清了东方云的话,但她似乎并不打算跟东方云争辩,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便继续低头沉思。
“你叫什么?”沉默枯坐实在无聊,又不让看窗外景致,东方云尝试着搭话道。
“徐珍儿。”女子白了他一眼,冷冷的回了三个字。
“我问的是真名。”东方云不悦的纠正道。
“我就是徐珍儿,你没听见吗?”对方的回答更加冰冷了。
东方云放弃了。
沉默了片刻后,徐珍儿将一个袋子递给东方云:“下车后拿这些钱去买东西,记住,不同类的店只能进一次,要是看见卖爆竹烟花的,就多买一点,如果发现尾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买东西,多买几身衣服,男人女人的衣服都要买,要你我能穿的,最重要的,不要试图甩掉尾巴。”
东方云虽一脸迷惑,但边听边点头,待徐珍儿交代完才小声问:“买完东西呢?”
“一个时
辰后,你去崇圣寺北面的承恩老店,你进去就说住甲子房,我就在那间房里等你。”徐珍儿说着便叫车夫停车。
一个时辰后,承恩老店甲子房,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徐珍儿站起身没出声,警戒的盯着房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男人刻意压低的嗓音:“是我,东方云。”
徐珍儿开门,示意东方云赶紧进来,又往走廊两侧看了看,这才小心的关上门:“有尾巴吗?”
东方云将东西放下,坚定的摇头道:“没有。”
见徐珍儿沉默不语,东方云觉得有些尴尬,索性环顾房间里的陈设:“这客房真好,宽敞气派……”
“你能不能少说点没用的?”徐珍儿不满的呵斥着东方云,转身走到窗边,掀起窗帘的一角向外看。
东方云只得闭嘴,但他又不甘心,冲着徐珍儿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我劝你少做劳神费力的事,有时间就睡觉,晚上你想睡也未必能睡。”徐珍儿就像脑后长了眼睛一样,不回头也知道东方云在做什么。
东方云吐了吐舌头,老实坐下,房间内一下子沉寂了。
大约半顿饭功夫,走廊里传来隔壁房间敲门声:“客官,要热水吗?”博士在挨屋送水。
“客官,要热水吗?”
博士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甲子房的门被敲响了,“客官,要热水吗?”
东方云刚要开口说不用,徐珍儿猛的抬手制止了她,小声说:“不对,你进来前刚有
人送过热水了,怎么这么快又送热水?”
东方云脸色一变,瞪大眼睛紧张的盯着房门。
又是一连串的敲门声“客官,送热水。”敲门声越来越急促,语气也越来越不耐烦。
不多时,一根带钩的细丝从门缝探了进来,上下移动,细丝的钩头套住了门栓,啪嗒,门栓被划开。徐珍儿手中已多了一把飞刀,随时准备甩出去,但门刚开了一道缝,一个冒白烟的半个手掌大的圆球滚了进来。
擒龙烟!对方用的是擒龙烟。
徐珍儿见势不妙,捂住口鼻冲到窗前,用水打湿两条棉巾,一条掩着口鼻缠至脑后,在脑后快速打了个结,另一条扔给东方云,示意东方云也学自己捂住口鼻。
自我保护弄完,徐珍儿拿出一枚火折子,一挥手晃着了火,扔到床上,掀开棉被盖住,疾步至窗前推开窗户。一连串动作有条不紊行云流水,丝毫不见惊慌。
虽然在仓促间做了简单防护,但湿棉巾并不能完全挡住擒龙烟,更何况眼睛完全没有防护,那擒龙烟辛辣异常,两人虽在窗边,还是被呛的涕泪横流,胸内被辣的如同火烧,东方云蹲在地上死命的咳嗽。
门开了,一个身穿红色长衫的矮子横刀走了进来,矮子头上罩着棉纱,进门便喝道:“都别动。”
其实他的话完全是多余的,因为东方云和徐珍儿此刻根本就没有力气反抗了。
矮子小心的蹭到徐珍儿面前,扔
过两个绳结,指着两人说道:“套手腕上,你俩互相绑上。”
徐珍儿咳嗽着拿起绳结勉强套在手腕上,用牙咬着一拽,绳结收紧,东方云也依样画葫芦,给自己套上。
矮子见没了威胁,这才放松一些,看着两人头上的棉巾,嘿嘿一笑:“看来是老江湖,知道弄湿棉巾。”
徐珍儿只是一个劲的咳嗽,没有说话。
面具人走到东方云面前,踢了一脚:“滚一边去,”见东方云动作迟缓,不耐烦的拽着东方云的衣服,将他拎到一旁。
矮子用刀尖挑起徐珍儿的棉巾,在空中摇晃了两圈甩到地上,抬起脚尖托起徐珍儿的下巴,啧啧称赞:“还是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