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培风那日从中正寺回来后,一连几日都是闭门而居。
言愈问江保宁,需不需要给尊长找个医师瞧瞧,江保宁却只是摇摇头,她知道,程云岐的事,只能程培风自己消解。
冉冉晨雾重,晖晖冬日微。
程培风将自己从青阳阁放出来时,一开殿门,就看到坐在廊下的江保宁。
暖暖冬阳中,她更像一尊玉人。此刻,这个玉人,正含着浅浅笑意盯着他。
“阿宁……对不起……”
江保宁摇摇头,轻轻走上去,将自己的脸一下抵在他的胸口,“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好吗……”
程培风轻抚着她的头,目光似穿过苍凉的日光,“京都太冷了,我们去南方吧。”
江保宁笑着回道:“好。”
天时人事日相催,只在不到半月间,程府就遣散了府中所有的小厮丫鬟。
因明年言愈便能参加会考,自然留在京都书院是最好的选择。但有承诺在先,任何时候都不会丢下言愈,遂江保宁又将选择的权利交给言愈:是留在京都读书,还是去南方,找一间新书院。
言愈却道,“哪里的先生都一样,只长宁姐姐和培风哥哥这样的先生,最难找!”
江保宁笑着打趣他,“你个臭小鱼,行行行!明个去书院后,你就向你的先生,同窗辞行!”
言愈此刻才低声喃喃道:“我还又以为,姐姐要像郁良哥哥一样,一走了之了……”
“笨蛋小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你郁良哥哥是自由的人,想去哪便去哪儿!”
“嗯嗯,知道!姐姐,那我是不是要赶快去收拾行囊了!”
江保宁悄然一笑,不在理他。
说话间,小雨突然递过来一份信。
“信?这会儿,谁还会给我写信?”江保宁一脸疑惑,嘀咕着拆开信笺。
一行,一行,她的呼吸渐渐急促,飞快略过纸上的墨迹。
“腾”的一下,江保宁站起身来。
“姐姐!怎么了!”
正这时,进宫向皇上辞行的程培风也突然冲回程府。
八百里加急军报,西容与巨燕,再度联手侵扰边境!同时,周边还有楚国、夏国,义蛮等小国,全数在同一时间袭击边境。
“萧诘是如何打算的?”
程培风肃然疾道:“皇上刚刚登基,他登上位又名不正则言不顺,此刻正需要一场强胜来树立威望。所以,这一仗,庆运必须胜利!楚国、夏国还有周围的义蛮小国,只要增兵援助,不会对边境构成太大的威胁。”
江保宁摇摇头,“可现在,那些小国,突然出击,根本打得边境军措手不及!四境皆起战火,京都之前又大范围调整庆运的兵力!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去支援!”
程培风盯着她,双目迥然,却不说话。
江保宁不可置信地后仰一下,“萧诘不会蠢到,调十三州的将士,去支援四境吧。”
程培风面色凝重,“他正有此打算。”
江保宁直接吼叫道:“他是不是疯了!巨燕,西容!才是最大的敌人!那些小国就是不足为道的苍蝇!边防军,苦战几日,严防死守,都做不到吗!”
“巨燕和西容,曾被撕开过。所以,即使今日被击退几个城池,只要日后拿回来便是。但皇上意思是,四境其他之地,绝不能在他手上,丢失一城!”
江保宁猛地拍了一下桌案,“萧诘疯了!十三州的将士,面临巨燕、西容两国同时来犯,独自抵抗已然兵力垂危!”
“阿宁,其实,他想见你……”
夜寒露重,因遣散了侍从,程府没剩几个人,整个府邸都是静悄悄的。
江保宁在青阳阁中,来来回回踱步,灯火昏黄,跳得却剧烈,只如她的心一般。
终于,门被打开。
“长宁妹妹!”
江保宁虽气得想敲死萧诘,却还是毕恭毕敬行礼道:“参见皇上!”
“长宁妹妹,快快请起!”
江保宁起身后,直接了当,肃然言道,“皇上,十三州的将士,不能动!”
“长宁,十三州身后是城池,其他边境线,身后也是城池!”
“皇上,那几个小国,本身就没有太大的国力!此次,也完全是跟着巨燕趁势作乱!只要快速平定巨燕、西容,那些小国根本无力支撑太久!只要我们的军队,严防死守,最后再给那些小国一些钱财,他们会退去的!”
“长宁,昔日杨家祸乱时,你尚且能平定动乱,留足兵力镇守西容。
而此次,巨燕的来犯,兵力虽比与杨家合谋时多上一倍,可西容大军,却不足当时的一半。
巨燕大军,战斗力又素来低于西容。
如此,若按当时的兵力分配,十三州,起码能调出三万兵马,支援到其他边境。”
“三万?三万!”江保宁腾的一下,从榻上跳起来,“皇上!没有哪一个将领敢断言,十三州抽去三万兵马,还能抵抗住西容与巨燕的联合大军!”
萧诘眼神早就由温软蜕变为锐利,他盯着江保宁,掷地有声,“有!”
江保宁与他对视,双眉狠狠一皱,低吼,“不可能!我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