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保宁急速掉头，循声一看，望见一双阴戾的鹰眼，她猛得一甩开对方，肃声道：“侯爷，还请自重！”
张书意转转被打开的手腕，挑着眉点点头。
“本侯只是，想让姑娘一起看看这场闹剧。”
“不用了。侯爷请自便，川禾先行告退。”
张书意突然一发力，以迅雷之势，一把将江保宁拉到耳边，“郡主，这么着急作何？”
江保宁低吼：“张书意！你放开我！”
张书意不仅没放，还加大了力道：“难道这金楼的尸体与郡主脱不了干系？”
江保宁冷戾盯着张书意，冷笑一声，“侯爷好手段，长宁，自愧不如！”
除了川禾将这些密辛告知张书意，再无其他可能。
张书意不置可否地歪一下头，半挑着眉。
江保宁自然能想到，当日只要打出那些丫鬟小斯，张书意必知晓她识出安插的人。但她懒得一个个甄别，也不削对那些人加以利用。
她了解张书意，那些人性质如死侍，只会执行任务，如果要加以利用，不仅要花上巨大精力，还要随时防止他们反水。而且死侍，一般都会与主子之间有特殊的联系方式，很可能一被抓住，张书意那边就已然知晓。
如此费力，又不能得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她当然不会做。
江保宁了解这种极度自信与自负的人，因为她自己就是。所以，她断定，经由此事后，张书意一定会自己亲自来与川禾联系。
越是单一的做法与方式，才越容易被利用。
张书意不顾江保宁的挣扎，一把将她按在自己旁边的坐席将，更轻声道：“如果郡主乱动，我保证，会让在场每一个人看清，缸里的尸体。”
“哼，”江保宁冷笑一声，“川禾听侯爷安排便是。”
人群中，不断有人发出，“金楼胆敢公然违抗官令？是不是看着钱大人刚来京都，好欺负？”
“钱大人！我等要求严查金楼醉梦酿！”
“对！严查！我们这些人，砸在金楼不知多少银钱，入口的东西，居然是死人做的！一定要替百姓们，讨回个公道！”
“查封金楼!查封金楼！”
将一旁围观的人，却纷纷起哄，要求严查，钱大人厉声道：“槐月姑娘！我现在不以官身，再通告你金楼最后一遍：将一应酒缸、尸体全数交给出来。本官，绝不会污蔑你金楼一丝一毫！可你等若不从，别管本官以妨碍公干，将你等全数缉拿！”
槐月姑娘，正是每次负责开酒的人，江保宁见过两次，是个干净利落地女子。
“钱大人，我等并非不愿将此交给您。只是，大人您让两个仵作，当场查验尸体，这难道不是明摆着要毁我金楼声誉！”
这位钱大人，是刚从地方上调来的官员，看着模样，已然年过不惑。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的模样，但能在不惑之年，直掌京都地方政务，已然算平步青云了。要么雷霆手段，政务干得漂亮，要么长袖善舞，善于钻研，否则寸土寸金，人人都想留的京都，怎么就非得从外地调一个人上来。
钱大人立刻厉声：“放肆！岂容你随意攀咬朝廷命官！向来仵作查验尸体，都必须在第一案发地首先核查！
本官是依法办事，你一个金楼跑堂，也敢质疑！
你金楼不仅店大欺客！到底有是什么人，给你们胆子，敢欺压到朝廷命官头上！
来人！砸掉酒缸！”
旁边围观的人，起哄地乱叫：“对！金楼店大欺客！搞了死人酿的酒！砸！砸！”
金楼虽服务周到，但毕竟是真金白银推上来的，真正的贵族、富豪自然不在乎。可金楼是只要有钱谁都能来地方，三教九流都有，那些攒着钱难得来一次金楼，或者从未来过的金楼的人，听风就是雨，恨不得立刻就见到高楼坍塌的场面。
江保宁几乎挑起，却被张书意狠狠按住，她只得大叫：“钱大人！”
钱大人在人群中扫了两眼，“何人！”
发现是一个女子后，嗤鼻道：“阻挠本官办案着，视为刁民同党！”
江保宁疾声，胡乱扯着：“庆运律法中，直有言明，大凶大恶之事，为谨防扰乱民心，因避民而查！金楼酒尸，如此恐怖、有悖人善之事，怎么不算大凶大恶！
大人，您抬头看一看着满层的贵人、姑娘、孩童。待明日口口相传，金楼酒尸，又会流传成何模样？若谣言传得满城风雨，你这刚胜任的京兆尹，难道就不担心被冠上尸位素餐的评价。”
钱大人一声厉声：“哪里跑出去的女人！满口胡言乱语！本官还要你来教我为官之道？”
“来人，将这女人，丢出金楼！胆敢反抗，鞭笞二十。”
那些围住槐花姑娘的官差，立刻应声。
两个官差，拨开人群，直冲冲循着声音而去。
结果，刚站到江保宁席位前，一个官差就停下脚步，一脸惊恐。
钱大人听不见那边动静，在金楼客人嗤之以鼻的轻蔑声，不禁大叫：“都愣着作何！”
说着，钱大人快步穿行而来。
那衙差愣着声，颤颤道：“大，大人……是江，江川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