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程培风和庄焱几乎同时轻声询问。
“没怎么。”江保宁并不是刻意隐瞒，而是自己处理完事情，并不习惯于与人诸诉。何况，一个是庄霏弟弟，一个是庄霏未来丈夫，她说什么来，都有些不合时宜。
只是温热的茶水凉了之后，脖颈后背处的阴潮让她阵阵发冷。
庄霏是趁着江保宁凝神说话的间隙，将一大盏茶水，直接从她脖颈间倒了进去，虽然她眼疾手快，拽住了庄霏，可那杯水还是一滴不落的全数浸入她的脊背。
二人正欲追问，一声悠长的叫声穿透勤宁殿。
众人纷纷离座叩拜。
皇帝与皇后从勤宁殿的内殿门，直接入了上座。
在特意问询了两句嘉柔安否后，皇帝才又看看已经及过礼的九公主，满脸慈爱，甚为心悦。
九公主并不如皇帝般心悦轻松反而白净的脸上，多了些许愁云，她深知自己能有超过一般公主的及笄规程礼，皆是因未知的联姻。虽皇帝还未应允，但细想想姐姐们，她便知，等待自己的，十之八九是嫁与巨燕。
随着宫外内侍的通报，巨燕一行使臣在众人注目下，行至勤宁殿中央。
一行四中，两个约莫二十的年岁，另两个则约莫四五十年岁。其中最出挑的便是最前的年轻人，麦色的皮肤上，大而深邃的五官张力十足，疾风劲草般的剑眉下，一双微微下至的大眼有着蛊人的魅力，恍若狂野月夜下孤狼幽暗的双眼。
意气风发，气盖苍梧，与殿中一众书生气的朝臣呈现截然不同的风貌，倒叫人眼前一亮。
他虽然穿着锦缎绣衣，可丝毫掩盖不了孔武有力身形，挺拔如松柏的身姿。
“巨燕世子，哥舒上章参见皇上。”
九公主目光越过重重人影，定定看了哥舒上章好久，心下揣度一番，突然一抹霞云飞上耳垂。
江保宁偷偷拉了程培风一下，“哥舒上章？巨燕的世子不是哥舒宴吗？”
“哥舒宴两年前死了。哥舒上章的父亲，哥舒成野，发动了叛乱，杀了他的帝王兄长，抢了王位，自然世子就变成了哥舒上章。”
巨燕的使臣，见过礼节后便都一一落座。
皇帝秉着上国主的身份，便多询问了两句两国边境上的商贸，哥舒上章皆调理明晰有章有程的一一作答。
文武兼修，在场人皆默默赞叹，好一个王侯之才。
嘉柔目的已然达成，并不想在人影攒动，暗流涌起的宴会上多作停留，她微微起身，冲着帝后施礼后准备从内殿口退出。
结果，哥舒上章突然叫道：“嘉柔长公主殿下！”
不止嘉柔自己愣住，朝着哥舒望过去，江保宁也瞬间抬起头，盯住他。
哥舒从座位上站起来，定定看着嘉柔道：“小王还以为认错了，没想到竟然真能在此处见到长公主殿下。”
嘉柔空洞的眸子一下变得凌厉起来。
“小王曾听父亲讲述过嘉柔公主英勇挂帅的事迹，心下十分钦佩。本入庆运前便想找机会拜访长公主殿下，奈何旁人都说，长公主殿下您，如今一心礼佛，希望能为长宁郡主超生祈福，不见外人，本还遗憾万分。没想到，居然会有幸在此见到您。”
哥舒轻笑一声，目光忽从嘉柔身上转到程培风身上，“想来，小王都是托了程尊长的福。”
皇帝的脸色已然难看了许多，哥舒上章表明恭维长公主，而长公主当初挂帅出征的就是巨燕，此后更是多次镇压巨燕战乱，哥舒的话，也是在提醒众位，你们这位皇帝，是靠着皇姐才坐稳的皇位。
“哦？世子和本朝尊长还有私交？”皇帝朝着哥舒，冷语问道。
“尊长芝兰玉树，遗憾并未与之相交，”哥舒看看了程培风身边的女子，又道：“想来，这位便是哪位传闻中，被长宁郡主附身的女子吧。小王能一睹嘉柔公主的英姿，全然是姑娘的功劳。”
哥舒语毕，还冲着江保宁深深拱了礼。
这下，朝中大臣、皇帝的目光，全数集中在了江保宁身上。这些大臣中，或多或少都曾听说几句长宁附身的谣传，没想到，尊长居然真的会将人带到大殿之中，更没料到，传闻的女子，会和郡主天差地别。
“世子殿下，这是因私人恩怨，有人故意捏造出来的谣言，且谣言制造者已经谢罪。谣言止于智者，世子殿下这么堂而皇之的将此等无稽之谈摆弄到昭昭大殿上，恐是要污了圣耳。不禁让人怀疑，世子殿下的用意了。”
“哎，尊长不要草木皆兵，乱箭伤人。小王当然知道这是谣传，只却因此，嘉柔长公主殿下才出席宴会，小王只是诚心想谢姑娘而已。”
皇帝看上去面色沉静，看不出任何怒气，只低沉叫：“皇姐，她就是你特意要见的人？”
江保宁见皇帝指到自己，立马离开座位，跪倒了一旁。
“皇上，长宁无灵无碑，一个听着就有趣的小孩，聊以慰藉哀思罢了，倒生出这些事端。皇姐一介深宫妇人，如今确不该出现在国礼上。嘉柔告退。”
皇帝瞧了瞧地上跪着的江保宁，和一脸淡然的嘉柔，于是摆摆手，示意其退下。
哥舒上章目送着远去的嘉柔，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