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身不由己,那他不当了。
谁爱当谁当。
裴慈心知道他的意思,看着他,不合时宜地走了神。
罡风吹动他的额发与衣摆,他俯视妖兵,目光坦荡又无畏。
她看着他的侧脸,有这么一瞬,她觉得眼前这个唐胥山很陌生,让她完全无法与五百年后那个他联系起来。
她明明认识了他五百年之久,可她好像一日都不曾真正了解他。
他的遗憾他的痛苦,他的身不由己。
妖兵:“使不得啊,这可使不得啊冥王!”
唐胥山:“我管你使不使得,这就是她逼我的下场。”
唐胥山顺手带着裴慈心跃下围墙,离开了冥府。
冥府外一直有想要造反的妖民,时不时向府内叫嚣,唐胥山跃出来时,正有几个妖民骂骂咧咧地往里面扔石头。
唐胥山一落地,他们立刻围了过来,开始辱骂他,言辞激烈,不堪入耳。
唐胥山本来都快忘了这事,看见他们,微微一愣。
裴慈心心里大呼不妙,立马拉着他走。
然而那些妖民又堵住他们,他们不得不停下。
他们肆无忌惮地说他:
“哟,身为君主不走正门翻墙啊,你也知道自己上不了台面?”
“赶紧滚出冥界,妖怪和神仙生出来的狗杂种!”
裴慈心顿时来火了,“说什么呢!你们再说一个试试!”
妖民完全不怕她,连带着她一块骂,“哟呵,你就是那个杂种下跪和钻胯救出来的娘们儿?我以为是什么货色,长得也不好看啊。”
“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打地洞,你这个杂种,天生就爱找这种下三滥的女人是不是?”
“脸上还有块疤,哈哈哈……”有人窃笑。
裴慈心气得脸都青了,她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虽然她现在在琼姬体内,他们骂的只是琼姬这个皮囊,但她却无法真的置之度外,感觉到自尊心被狠狠地挫伤了。
然后她想到,在原本的时间线里,唐胥山可能每日都在受这种折磨,她更难以忍受。她想做些什么,可她的教养和目前的能力又不足以支撑她做任何事情。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带唐胥山离开。
她抓住唐胥山的胳膊,再次拉他走,然而这次他不动,她立刻又被他的定力扯回来。
她更用力地拉他,但他像是感觉不到,毫无反应。
同时那些妖民们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讥诮道:“别走啊,这才唠了几句啊?”
“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啊?不会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裴慈心不理会他们,她发现,唐胥山已经有些崩溃了,他方才在府内轻松随意的感觉一下子没了,像是变了个人,呆滞地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
“唐胥山,我们走。”她再次尝试拉走他,但是他岿然不动,像是没了神智。
“唐胥山!”她晃动他,他也不作反应。
有妖民开始嘲笑,“才这么几句,就受不了了?”
“杂种果然就是杂种,各方面都低人一等,哈哈哈。”
裴慈心更着急地想带他走,拼命地拉扯他。
妖民:“听说你还在人间流浪两千年,连人类都喊你怪物?我说,唐胥山,你咋这么废物呢?”
裴慈心没办法了,急忙捂住唐胥山的耳朵。
他身量很高,她踮着脚尖,动作看起来格外辛苦。妖民们低低地笑起来,嘲意尽显。
裴慈心:“你们根本不了解他,凭什么这么说他!如果他以后变坏了,你们每一个都是凶手!都是罪魁祸首!”
那些妖民不以为意,警告道:“你又是哪来的妖孽?别多管闲事!”
妖民:“还变坏?他天生就是个坏种!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开始向她扔石头,并在嘴上道:“砸的就是你们这对狗男女!”
裴慈心被石头砸中,下意识背过身,叫了一声。
但她还是捂着唐胥山的耳朵,不想让他再听到那些污言秽语。
石块纷纷砸来,裴慈心甚至挡在了唐胥山前面,雨一般的石块落下,裴慈心低着头,咬牙忍着疼痛。
反正这具身体的伤不会影响到她原身,她想,就只是疼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总比让他受刺激强。
一直呆站着的唐胥山在这时微微垂眸,看着他身前的姑娘。
他脑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那是千年以前,他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他被一群少年堵在角落扔石头,一个女孩冲进来,护住他,抓起地上的石头扔回去,严词赶走了他们。
那个女孩保护他的姿态,他记了很久,当时他被推倒在地上,她先是扑在他身上挡下砸向他的石头,然后扶着他坐了起来,勇敢地站在他身前斥责他们,明明娇小的背影,却让他觉得神明降临,不外如是。
现在,这个姑娘也是挡在他身前,虽然不是背影,但带给他的触动却分外一致。
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在他出神的同时,那些妖民们看见,唐胥山的身上生出火焰,眉心额纹也逐渐变大,燃烧起来。火焰包裹他的红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