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色的兰博基尼稳当停在大g的前边,商俞下车,上半身随意套了件白t,很小众的奢牌,脚底踩着双限量版运动鞋,眉眼含笑,活脱是清荷镇难遇的清贵小白花。
见他朝自己走来,她笑容淡在脸上。正巧代驾来了,她把钥匙给师傅,让老九上车,出发去接他小妹。
老九听她话,利落坐进副驾。
商俞使劲搂住她腰,瞧见小男生关上了车门,下巴刮蹭她耳尖,语气有股说不上来的沉闷:“怎么着,我来了着急让他走?”
“我手下助理,他着急去接她小妹。”孟朝茉想挣脱箍住腰肢的手,奈何力道太大被嵌死了,
“嗷,老九啊…”商俞稍微回想,眉目缓开,“你们刚刚笑什么呢?”
两人靠得太近太近,商俞阴鸷的语气刺激着她的耳膜,头皮倏地发麻,再加之腰间的骨头被力道一寸寸揉捏,她声调遽然拔高:“你先放手!”
婚后,商俞没见过她怒到大吼的模样,她向来是生气也很有分寸,只会使使小性子,该收敛便收敛。很多时候,商俞都快要忘记她清荷镇的出身,甚至觉得她与南舟市那些富贵世家培养出来的后代无差别:彬彬有礼、秀外慧中。
他先是怔愣,随即收起顽劣蛮横的力道,只是虚虚揽着她。
很快,孟朝茉察觉自己失态,把拂脸的发丝往后抓去,模样平静下来:“他小妹、我弟弟都在南舟大学,我们随口聊了几句,先上车吧,不是要去吃淮扬菜?还得开两个多小时的车呢。”
天知道他到底较什么劲,非得开车来接,来回加起来开车五个小时,就为了吃一顿淮扬菜。
商俞沉脸,淮扬菜是见她眼馋鲃肺汤,他提议两人去吃的,但刚才她的口气,宛如他在无理取闹,非得闹着去吃的模样,而她则是委身陪同的姿态。
他松开手,两人瞬间隔开距离,他敛起刺,想要语气平常质问她: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
但话就堵在嗓子眼儿也问不出口。想来,她的态度是从前晚醉酒时陡然直下的,而在会所包厢里,在一众好友面前,他确实说了这几年对于婚姻的看法。
要是她知道了怎么办?
他忽然难以面对她的冷淡是因为那几句话,该怎么解释?酒后胡言乱语?但她曾经夸过自己酒品好,贪杯喝多也只是闷恹恹的,从不说胡话乱闹。
她这次要生多久的气?半个月一个月?
他忽地头疼。
到最后也只是替她开车门,兜转两个多小时,到达南舟市的淮扬菜馆。就好像事情偏离轨道变得一团糟,他只能从抓得住的淮扬菜这个线头开始解开。
车外的景象从灰扑扑的高低楼房,到应接不暇的恢宏大厦,共两小时三十分钟。
这期间,孟朝茉的手机响起微信消息提示音。
孟赴约:姐,我今天放假了[龇牙]
很幸运很奇特,孟赴约是封如玉带大的,但是却没有染上封如玉对她的厌恶。当年她奶奶赵行莞在世,哪怕儿媳已经去世多年、儿子孟得安一再央求让封如玉进门、又或者孟赴约是她亲孙子,她奶奶也没松口。
只一句话:我这辈子只认小茉儿和林音。
林音是孟朝茉的妈妈,在她四岁时因病去世。林音逝世第二年,孟朝茉却得知她有个满一岁的弟弟。孟得安对婚姻的不忠昭然若揭,她奶奶正逢病弱,孟得安守在床前照顾一天一夜未阖眼,最后得了个“滚”字。
直到她十二岁那年,奶奶撒手人寰。封如玉母子才被领进孟家大门,那些年在外边名不正言不顺、他人的闲言碎语,使得封如玉在道德上的愧疚感早已消磨殆尽,而日积月累的怨恨在见孟朝茉的第一眼,就摆在明面上。
但七岁的孟赴约却牵她的手,甜甜喊:“姐姐。”
她慌忙抽回手,跑回自己房间。
过不了几分钟,又耐不住作祟的好奇心在封如玉房门口徘徊逡巡。房门半掩,她亲眼见封如玉鲜艳的两根手指去拧孟赴约的嘴,戳他的肩膀,“你叫她姐姐干什么!这个家里,我是你妈妈,封尧是你哥哥,孟得安是你爸爸,她孟朝茉只是个外人!”
孟朝茉撤回步子,撒腿跑下楼,又气又恨,朝玄关那堆行李踩了好几脚,甚至踢翻了一个行李箱。
泄愤完上楼,撞见哭得抽咽、嘴角发肿的孟赴约,带着哭腔依旧喊她“姐姐”,她梗着口气翻了个白眼。
不记得多久、多少次孟赴约喊她“姐姐”,她才不耐烦应出个“哦”。把孟赴约高兴的。
长大后,更是不顾封如玉的恼火,当着面也要喊她“姐姐”,孟得安就喜欢家里和和气气的模样,倒是眉开眼笑夸儿子懂事、不负他的教导。
孟朝茉对封如玉的不喜没有迁怒到孟赴约身上,对这个弟弟也算尽到了做姐姐的本分。
她打字回消息:爸去接你了没?
孟赴约:没有[皱眉]。我不要他们接。
孟朝茉:指望我去接你啊,我人还不在南舟呢。
孟赴约:姐夫呢?姐夫能来接我嘛,我好些同学都崇拜他。
孟朝茉:他也不在南舟市。
孟赴约:好吧。
紧接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