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云经理说,潮夜在a市开的时间不短,在圈内名气极盛,老板有点钱,享乐主义者,如今当了撒手掌柜,将整个酒吧全权交给她负责。
“总之,你的工作很简单。”
云经理冲着酒吧最中心处,一处音乐声响震耳欲聋,灯光花哨变换的舞池处指了指,“跟着他们晃,带动一下气氛就行。”
“要是有人请你喝酒……可以喝,酒算提成。”
她盯着阮十八的眼睛,语气郑重,提醒道:“但不想喝就委婉一点拒绝,不许跟着客人走,万一有事直接叫我,懂了吗?”
云姐话说的隐晦,想着面前的青年就算再笨也该明白她的意思,可阮十八是个妖怪,根本不懂人类社会交际中的潜规则和潜藏深意。
他的耳朵里只重点听到了“提成”二字,高兴地点了点头,对云经理比了个新学会的一个手势——“ok”。
赚钱!
努力赚钱!
认真地摸了一把兜中的老款诺基亚,阮十八步入了舞池中央,只站了个边边角落,却瞬间吸引了不少的视线暗中投来,黏在了他的身上。
像是热烈激昂的火烈鸟群中混入了一只展翅弯颈的白天鹅。
赤红青紫的变换灯光下,阮十八的乌发和瞳孔在某些角度下闪着墨绿色的光泽,他认真地扫视了一圈周围自由舞动的男男女女,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极其专注,若有所思。
这就是人类的娱乐活动?
在数不清的暗线目光注视下,这只纯净的白天鹅扭了扭腰,左一圈右一圈,双臂抬了一半,在空中像洗盘子一般打圈,不时甩两下头。
阮十八仍在努力学习周围人的动作。
他心想:人类的娱乐活动真奇怪,幸好他是一只八爪鱼妖怪,可以把腿搬到头顶,但舞池中好像没有人做这个动作。
这就是跳舞?
这样就能活跃气氛吗?
长老们总教育他们,以后入了人类社会工作就要辛勤努力,对得起他们妖怪的身份,不然要是被别的妖知道他们八爪鱼一族是靠混日子赚钱的,八爪鱼妖怪一族的脸不是就要丢尽了吗?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阮十八扭的更加卖力了。
可没一会儿,云经理匆匆赶了过来,面色铁青,一把制住了阮十八的动作,低声喝道:“干什么呢!”
“差点被举报我们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阮十八一双眼满是迷茫,看着云经理微微蹙眉,认真提问道:“哪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他是八爪鱼妖怪,不是不干净的东西。
在海里的时候触手每天都会用海盐和水草搓搓,一点砂石泥灰都没有。上岸刚刚休息时也泡水里清洗过,还用了台子上摆的香香洗手液。
“……?”
云经理彻底无言了,她看着阮十八,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但见青年满脸懵懵青涩求知欲,只得无奈地挥了挥手,“算了。”
她扯着阮十八往吧台一推,随手从台下翻出了一个小方形名牌,上面印着烫金“服务员”三个字,往阮十八的衣领上一别。
“阿黑调完酒以后,你帮着送一送。客人走了,再把杯子收回来。”云经理有气无力道:“别跳了,再跳我们店就要关门了。”
莫名其妙从“气氛组”转型到了“吧台服务员”,阮十八依然满脸认真,来了一句,“那我的工资——”
“工资照旧。”
云经理咬着后牙,看了眼阮十八的脸,忽地泄了气,又说,“算了,工资给你涨一百……提成照旧。”
资本家也不能太黑心了。
总得有点不多的良知吧。
云经理一走,阮十八立刻高兴地进了吧台,笑眯眯地背手跟在调酒师阿黑的身后,寸步不离。
擦杯子摆杯子,准备薄荷叶片装饰,把整颗的柠檬切成薄薄均匀的数片,仔仔细细去了核。
他做这项工作比舞池气氛组拿手多了,既轻松又迅速,甚至还在空闲时间,带着手套用小冰块雕出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小鲨鱼。
可下一秒,阿黑无情地捏走了小鲨鱼冰块,“噗通”一声滑进了一个盛满香槟色酒液的高脚杯中,往前一推。
吧台边不知何时挤满了人,卡座被占完了就靠着吧台边缘站着,众人皆兴趣盎然,伸着脖子往阮十八的方向望,装了小鲨鱼冰块的酒杯被迅速抢走了,此起彼伏的声音相继冒出。
“欸——我也要一杯小鲨鱼!”
“小帅哥,还会雕别的吗?”
“哇!好可爱!下一杯做我的!我要点小兔子!”
“……”
不多会儿,足足二十多个订单涌来。
还有更多的顾客察觉到吧台似有不寻常事情发生,本想好奇凑过来看热闹,但见了阮十八还有冰块成品,“哄——”脑袋一片空白地加入了抢单的行列。
云经理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再次提心吊胆跑来,知晓情况后重重吐了口气。
阮十八正对着顾客手机调出的图片雕小兔子,闷声问:“云姐,这算不算——”
云经理已经知道阮十八开口闭口会问什么了,提前应了声,让他专心满足顾客需求,“算算算,算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