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腰,朝顾思浓伸出手,悠悠补充那句名言:“这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微风掀起他的衣角,正是年少轻狂、敢与天比高低的意气风发。
顾思浓感觉自己平和的心脏在这个清晨被他搅成一团乱,宛若绕着太阳转动的行星,一瞬间偏离轨迹,便差之千里。
“能行么?”她不确定地问,不知道在问什么。
边澈的眉眼在清晨里如刻在石碑上隽永。
“有我呢。”他说。
顾思浓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男生的体温总是要高些,他的掌心肌肤柔软,但滚烫,被他握住,像是接受了一个无可避免的太阳。
顷刻间,大脑宕机,再回神,两人已经稳稳地站在地面。
顾思浓刚喘口气,就听到边澈惊呼了声:“糟了,他们发现我们了。”
“啊?”
顾思浓还没反应过来,边澈已经拉起她的手臂,飞也似的朝着巷口跑去。
清晨的风在他们耳侧徐徐掠过,最后一点天光在山顶露出真颜,落在边澈的发顶,形成沉浮的碎金,落在顾思浓眼里,宛若一场流光溢彩的、金色的梦。
他们一路狂奔,从狭窄的巷子到宽阔的天空下。
他们一起心率加速,然后脸色红晕。
再然后,多巴胺开始作祟,顾思浓品尝到一点点阿斯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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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在这个不发达的小城市里,是绝大部分居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自家菜园子里的菜或者手工艺品在这里有一席之地,摆摊的收入是不少家庭的经济来源,并且有所需者也能在此买到低廉的生活用品。
这地方对于顾思浓来说,逛了十几年平平无奇。
但边澈从来没看过,居然露出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惊奇目光。
农户自己种的桃子要买,草帽要买,锅包肉也要买。
顾思浓见他自己逛着也挺好,目光四处搜寻了下,对他说:“你先自己逛,我有点事。”
边澈从锅包肉里抬头:“怎么?”
顾思浓指了指旁边的药店:“去给我姥姥买药。”
姥姥住在乡下,身体一直硬朗,就是有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要一直吃药。
这个药几乎都是曲岚出钱买的。
边澈掏出纸巾擦干嘴角,收紧袋子在手里转了两圈:“那我陪你过去呗。”
顾思浓不像一般姑娘,具体表现为学生时代从来不结队去卫生间,现在也不理解边澈的“陪你”意义何在,疑惑地皱了下眉头。
边澈随口搪塞:“怕丢。”
顾思浓:“我不会丢。”
边澈:“我怕我丢。”
顾思浓:“……”
奇奇怪怪的,顾思浓小声嘟囔:“随便你。”
今天是集市,不少附近城郊的人都会赶过来,药店也出人意料的人多。
顾思浓跟边澈排在大爷大妈堆里,药店没空调,只有柜台里面有电扇在吱呀呀地转,空气越发滞涩,要喘不过气儿。
边澈不想遭这罪,努了努鼻子,跟顾思浓说:“我还是去外面等你吧。”
顾思浓求之不得。
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才买好药,顾思浓迫不及待地从药店里出来,把书包背在胸前,边走边将药塞进去。
再左右看看,根本没有边澈的人影。
——他高,身材挺括,就算穿衣随便也有随性自在的风格,扔进这座灰突突的小城市里,是无法令人忽视的存在。
就这么鹤立鸡群,仍旧是找不到人。
估计是嫌这里无聊,先回去了吧,出于礼貌顾思浓应该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一下的。但她想稀释掉“边澈”两个字在她生活里的浓度,便默认了自己的猜测,捡了条小路独自往回走。
青芜面子工程还是要做,国道和主路宽敞干净,但到厂区这边儿的老路,全是坑坑洼洼的小路,并且被居民以各种方式占道,窄得不得了。
低头躲着泥坑走了一半,顾思浓恍惚间瞥到一道人影。
心脏咯噔了一下。
她感觉自己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
否则怎么能一次又一次见到边澈的孟浪。
——尺度也是一次比一次大。
今天的边澈身边的姑娘换了。
这个姑娘化了浓妆,黑色的眼线飞到眉角,下身也是黑色丝袜配短裙,貌美且火辣。
俩人贴在一起,像是日本漫画里偷偷恋爱的不良少男少女。
这姑娘还蛮主动的,主动踮起脚尖去吻边澈。
边澈冷眼瞧着她的动作,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不动声色地偏过头。
姑娘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边澈肉皮笑笑,嘴角勾出浅浅的痕迹:“我最近口味变了。”
姑娘愣了下:“什么?”
他抬手,将她几乎要走光的衣领往上提了提,眼神坦坦荡荡,倒是有种古代公子哥救赎风尘女子的倨傲和高高在上。
“我最近比较喜欢清纯的,”他举个例子,“穿白裙子的,懂吧?”
姑娘赶紧说:“我也能穿白裙子呀!”
边澈四两拨千斤地补充:“最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