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被秦夜打成这副鬼样子，曹福春那股强硬的气势，都没有产生丝毫改变。
但唯独邬华忠声音响起的这一刹那，曹福春的脸色骤然变化，能明显看出他眼底掠过的慌乱与惊诧！
这声音，陌生且熟悉。
陌生是因为，他平时已经不会太高频率的听到这声音了，另外这声音的主人，按说也不可能将言语吐露的如此中气十足。
熟悉则是因为，这声音曾在他耳畔萦绕过二十余年的漫长岁月，即便将来声音的主人先他一步逝去，也得往后再数个三年五载，他恐怕才能彻底将之遗忘。
当然，眼下占据曹福春内心主导的情绪，重点还是难以置信！
是那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么？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亲自现身？
不！不可能！
自己明明前不久才去“探望”过他，甚至就连他养育成人的两个徒弟都说，这老东西没几天可活了，那般濒死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还有翻身下床的力气！
所以是产生幻觉了吗？
一定是！
一定是脑袋受的伤让自己产生了幻觉！
霎时间，曹福春拼命的往好处去想，可结果却注定会令他大失所望。
病体痊愈、已无需任何人搀扶出行的邬华忠，在夏汐与邬小宝的陪同下，走过玄关拐角，很快便出现在了曹福春视野当中。
先前整张脸被浸在血泊里的曹福春呆滞一瞬，继而慌忙抬手，使劲抹了两把眼眶上滑落的血滴。
待得擦干净遮挡视线之血，眼前的场景却真实如旧。
那位年过九十岁高龄的老人，就静静的站在一群执法者旁边望着他。
惊得他心里咯噔一声，瞪圆双眼，不由自主的往后踉跄几步。
“你……你不是已经……这……这不可能！”
“我不是已经快死了？”
邬华忠冷笑着反问一句，随之举起手里那个牛皮纸袋，携一股被理性压抑的愤怒，沉声道：
“曹福春！枉我这些年来苦心栽培你成为协会副会长，让你代我主管协会一切事务，结果你就是用这些破事烂事回报我对你这份信任的么！”
惊慌失措的曹福春视线一转，瞄向邬华忠手里的牛皮纸袋。
他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却也隐约能猜到里面装了什么！
“不能乱！绝对不能乱！”
“以往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我都非常小心！不会被人抓住把柄的！”
“他们是在诈我！我才不会上当！”
默默在心里狂吼一通，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后，曹福春正面回应邬华忠道：
“会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现在也不是聊这些闲话的时候……”
“闲话？我不认为这是闲话！”
邬华忠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一边放下牛皮纸袋，一边挑挑拣拣的随便说起几条曹福春所犯罪行。“今年之前的我都懒得问你，你只需回答我。”
“二月七号，在东海酒店0511号房间，你跟凡贝集团的那位梁总聊了什么？为什么从房间出来之后，他拿进去的黑色手提箱转交给了你？手提箱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三月十六号，在菲斯特西餐厅，雪芙医院的王院长，为什么会交给你一把千万级豪车的车钥匙？”
“四月三号，就在这片别墅区附近的福来喜餐馆里，为什么是胜旭集团的商务总监，将这栋归属于孙霞名下的别墅钥匙拿给的你？我怎么没听说胜旭集团除了医疗用品的业务之外，还涉足房地产领域了？”
“五月二十八号……”
在邬华忠的口述中，几乎今年已过的每个月里，都能揪出一笔曹福春偷捞油水的黑账。
而且这还只是涉案金额比较大的，那些零零散散、百八十万的邬华忠都没说，他也一时记不住这么多条。
但饶是如此，也足够让曹福春好好喝一壶了。
反观曹福春，听着这一条条他自以为绝不会被人查出来的罪行，心中的震惊与恐惧简直无法言说。
他本能下就想抵赖，宁死也不认这些事情。
可随即又一想，邬华忠能清清楚楚的把每件事发生的时间、地点、所涉赃款赃物罗列出来，就说明这老家伙手里的牛皮纸袋，肯定装满了实打实的证据。
有证据摆在明处，他抵赖还有用么？
答案显而易见。
正当曹福春竭力思索着应对之策时，邬华忠不再说下去，而是重重的哼了一声，将手里的牛皮纸袋，转交给那名为首青年。
“这是曹福春近二十余年来所犯罪行的全部证据，请收好。”
为首青年面容严肃的点点头，接着邬华忠又看回曹福春。
“你犯下这些不可饶恕的过错，说起来我也有责任，幸亏秦先生及时拿出证据点醒了我，否则我当真是没法给东海百姓一个交代。”
“好了，我也懒得跟你再掰扯什么大道理，有些事情，相信你以后会有很多时间用来想明白的。”
邬华忠这几句话，等于是间接宣告了曹福春副会长生涯的结束。
为首青年会意，当即便是挥手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