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内。
少女静静地抱膝坐于床头,哪怕看到温瑾昀和柳嬷嬷,也没有什么反应。
温瑾昀撩袍坐于床边,眼神中满含关心忧虑。
他温声道。
“公主,喉咙痛吗?”
慕辞侧头转向他,摇了摇头。
他又问:“能张开嘴,让臣看看吗?”
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乖乖照做。
眼下也是在温瑾昀的要求下,张开嘴,任凭他检查。
柳嬷嬷心急如焚。
“太傅,公主是不是把嗓子哭坏了?”
温瑾昀没有多说什么,反而让柳嬷嬷去拿纸笔来。
“公主想说什么,可以写在上面。”
听到温瑾昀所说的,慕辞却很是抗拒地摇头,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柳嬷嬷顿时手足无措。
“太傅,这……”
温瑾昀朝柳嬷嬷摇了摇头,“无事,我在这儿陪着公主,嬷嬷放心去熬药吧。”
眼下这情况,柳嬷嬷能够信任的,也只有温瑾昀。
昨天后者抱着公主回来时,就已经和她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是以,柳嬷嬷能够理解裴护的抉择,也不会埋怨他什么。
可她更加心疼公主。
公主变成这样,肯定是因为接受不了裴护离开的事实。
那可是裴护啊……
柳嬷嬷暗自叹息着,退出了主屋。
屋内燃着火炉,一室温暖,与外头的严寒形成巨大反差。
温瑾昀陪在床侧,轻声问道。
“公主,想听话本吗?”
被褥里的人没有反应。
温瑾昀今天是特意带了话本过来的。
他翻开话本,从头念起,那清越的嗓音回荡着,格外动听。
殊不知,慕辞蜷缩着身子,早已眼泪簌簌。
温瑾昀是听到抽泣声后,才意识到她哭了的。
他当即放下话本,起身察看。
“公主,让臣看看你,好吗?”
慕辞却将被子边缘拽得紧紧,不肯让他看。
因为哭泣,她的身子轻轻颤抖着,好似那恐惧到极致的人,缩在被窝里,找寻着那点安全感。
温瑾昀担心她哭多伤身,难得没有由着她的性子,强行将被子扯开了一点。
然后,他就看到她那双湿漉漉的眸子,以及被泪水沾湿的鬓发,贴着她的小脸,衬得她愈发惨兮兮的。
他目光深邃,一手拽着被子,一手轻轻拨开她面上凌乱的发丝,用指腹轻拭她白皙的脸颊,为她擦去其上的泪痕。
“方才的话本很无趣吗,臣再换一本?”
他对裴护的事避而不谈,只想让她尽快走出来。
慕辞蓦地坐起身,发丝也随着散落在后背,显得她越发娇小柔弱。
她拿起他放在床头柜上的纸笔,写下了一句话。
——“阿护也会给我念话本”。
温瑾昀看完这话,心绪五味杂陈。
有无奈,有疼惜,也有一丝吃味儿。
他抬起头来,发现小公主正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旋即,她又认真地写下一句。
——“我要阿护”。
写完,她双手将纸放在他眼前,仿佛生怕他看不到似的。
温瑾昀垂眸,直言不讳。
“公主,这件事,臣做不……”
他话说一半,就看到少女再次泪眼潸然。
她的眼睛很漂亮,也很大。
眼眶中蓄满泪水后,就宛若一汪清澈的春水。
她就那样看着你,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不忍伤她分毫。
温瑾昀没来由地生出自责之情。
他长臂一揽,将她抱住。
素来运筹帷幄、临危不乱的温太傅,在小公主面前无计可施。
他亲吻着她的额头,语气近乎请求。
“都怪臣,是臣疏忽了,若是臣早些知晓此事,也可早做打算,公主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
“公主,别哭了……总会有法子的,臣派人去漠王庭,不会让裴侍卫有性命之忧,好吗?”
慕辞安安静静地由他抱着。
她现在说不出话,却比说话还要累。
自这天起,温瑾昀几乎每天都陪着她,除了是要诊治她的失语之症,也是放心不下她,怕她胡思乱想。
转眼间,就到了两天后的除夕。
今年除夕,太傅府的所有事务,温瑾昀都交由楚安去打理了。包括府中的除夕晚膳清单,以及照例要给下人的红封赏钱。
楚安知道大人今天肯定也是要待在公主府的,便没准备他那份晚膳。
今年的宫中除夕宴,帝后和慕珏铮都早早地想到了慕辞。
然而,哪怕皇后让玉蝉嬷嬷亲自去送的宫帖,公主府那边还是称病回绝了。
慕卿卿倒是想回宫过除夕,但皇后故意压着帖子,还声称昭阳公主病了,来不了。
至于皇帝,他自己都病得不轻,也没什么心思去管两个公主如何。
刚开宴不久,皇帝就有些乏力,却又不能让其他人看出来,就一直在强撑着。
但这依旧瞒不过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