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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见儿子仍没反应过来,干脆下手拍了他头一下,低声斥道:“你既知道对方不是个好的,你还非要撞上去,怎的,嫌命长是不是?”
说着他看了眼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谢良臣,道:“你儿子可才几岁,要是你真下了大牢,我看也不必找人来捞你,与其到时倾家荡产,一家人饿死,还不如留个根。”
那边纳粮重新走上了正轨,谢正也没再继续看着,而是走到这边,也劝谢石头道:“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咱们既然没得靠山,那也只能舍财保平安,石头你看开些吧。”
谢石头看了看那些身披甲胄,手拿□□,腰跨朴刀的县衙兵丁,终究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认了命。
这边几人灰心丧气,而从始至终目睹全程的谢良臣,则是把心中最后一点犹豫丢掉了。
什么富商巨贾,在这样的朝代里,在绝对的权利面前,再多的身家也根本不值一提。
等全村的人交完粮,此时距离城门关闭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众人本就因着多交的粮税肉痛不已,此刻更是归心似箭,急急的朝城外赶。
因着是返程,谢正也不必再领着大家,再说虽大多数人都急于赶回去,可也有人想回去前买点东西,所以便不再统一安排。
虽是如此,谢家两房却是一起上的路。
谢良臣背着背篼跟在后头,这次他不再看粮店和货栈了,而是留意起书肆来。
从县衙出来后不久,他就见到了好几家看似卖书画的店铺,不过每次他想仔细看看,都因为前头谢平他们脚程太快而他腿太短,所以在追赶时只能一晃而过。
眼见这快到城门边了,前头的谢安却突然停了下来。
“大哥,你说要供狗剩读书,得准备些什么东西?要买什么书?”
谢平停下步子,转头看向自己的二弟,见他目光牢牢盯着街边一家小书店,欣慰他终于想通了。
捋着胡子笑道:“开蒙的书还有正儿以前考试时用的书都还在,你也不用给狗剩买,只要裁些纸来,到时候抄录一份即可。”
闻言谢安也不客气,点点头,独自转身进了书店,让老板给他裁了两刀纸,又买了墨、砚和毛笔。
谢石头和谢铁柱见父亲进了书店,都还没反应过来,等见到他拿着东西出来,这才受惊般的看着他,异口同声道:“爹你要让狗剩读书?”
其中谢铁柱一开始是惊讶,随后就有点不满。
自己虽因供养双亲得了祖屋,田产分得也比二弟多,可这供人读书的钱比起那些田地房屋来,多的却又不是一星半点了。
至于谢石头则是纯粹的不解,他爹不是最看不起那些不上进的酸秀才?怎的现在竟主动花起他口中的“冤枉钱”来了?
两个儿子在想什么,谢安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他也不遮掩,而是直接道:“你们也别说我偏心谁,狗剩是我的孙子,老大家的也是,我虽都一样看待,可到底一只手每根指头也不一般长。”
言罢他看着谢良臣,问道:“狗剩,你可会写字?”
谢良臣明白他想说什么,于是点头:“会。”
然后谢安便让他将几人的名字都写了一遍,等他写完,谢安又问他还学了些什么,谢良臣便把之前谢平教的《千字文》和《三字经》背了出来。
谢铁柱没想到自己这个侄子竟是个识字的,谢石头也没想不明白他儿子怎么就识字了,两人都愣愣的看着他,只除了谢平父子一如既往的十分淡定。
“你们也看到了,狗剩他原本也是与其他人一样的,但是他不仅有求学之心,而且自己还能主动找机会去学,就冲这点,他就比其他几个强。”
小侄子能识文断字,而且连自己的亲二弟都不知道,谢铁柱心服口服,因此对于老父的决定也没了异议。
同时他也寻思着,既然老二家的小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字学会,那他回去也让自家的两个混小子跟着学,说不定以后也能成个文化人儿?
“可是爹”
“你也别说了,左右我也没太多钱,这些东西就当是我这个做爷爷的一片心意,至于以后如何,还得看狗剩自己。”谢石头还有点犹豫,谢安先开口打断道。
他的意思也很明白,要是谢良臣争气,那么谢家两房可以合力供他,要是他不行,那也到此为止了。
一直隐藏着读书的事现在被彻底解决,谢良臣也松口气,只是虽是高兴,他却觉得还有一件事也是顶顶重要的。
于是他皱着眉十分严肃的看着谢安道:“祖父说得是,只不过我听说那些读书人取名都是有寓意的,虽然爹给我取的名字也很很特别,但我觉得还是改一改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