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落在她面前,捡起了糖葫芦。
她目光不由自主盯着那只手,呆呆仰起头,从绝望中看见了言温松。
他来拉她了。
把她从恐惧中拉出去。
像前世无数次乞求的那样,终于有人来拉她了。
江瑜任由他将自己拽起来,又拉上兜帽,然后被他轻轻按进怀里,她没敢动,怕一动人就不见了。
她下巴挨在他胸口上,去听他呼吸,听他心跳,听他脉搏里的声音,她还听见言温松用冷到有些发寒的声音说:“江姑娘若是无事,请离瑜姐儿远些,爷的夫人生性善良,脾气软,若她不高兴了,爷会忍不住对欺负她的人动手。”
江南一怔,望着他冷漠的脸,失去声音。她哑哑喊他,那个人没有回应。
言温松带着江瑜转身,等待比赛宣布结果。
名次由后向前公布,每念完一个人名,便有一首诗被贴出来,直到七首诗贴过,都没有他的名字。
江瑜的脑袋微微有了点反应,她用鼻尖戳了戳他颈窝,紧张说:“我不要梅花灯笼了。”
言温松愣了下,摸摸她的脸。
“第二名,言瑫,《寒梅》。”老头高喊。
言瑫脸上却并无喜色,他攥紧了手心,艰难地扯出一个笑,不用想……
“第一名……”
江瑜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也要去捂言温松的,却听老头接连砸下两个重锤。
“言温松,《曲梅》。”
现场哗然。
江瑜张着嘴,呆愣愣看了言温松一会儿,要跑去看他的诗。
两名小童还没贴好,便已经有一堆人挤过去,这架势堪比考场放榜。
她自然是挤不进去。
可有那挤进去的人高声念了起来——
《曲梅》
冬来万树解衣忙,曲枝独占尽华裳。
滟滟梅花惊似火,满城风雪著寒香。
……
江瑜听不出好坏来,只幼年跟着孙妙音认得几个字,勉强能写些书信,但有人说好,那便是好的,他的夫君什么都是好的。
老头又敲起了响锣,“第三关射箭,今年增加些难度,射程为百米,靶心为梅,每人十次机会,命中红心高者获胜!”
“三年前还是七十米,怎么现在变成百米了?”有人嚷嚷。
“就是,这谁射得了那么远啊?”
“都是文人,哪有那么多力气?”
“我看都别比了。”
靶场两侧晴虹挂满,火苗颤颤巍巍,光线明暗不定。
江瑜看得微微担心,那弯弓又长又重,言温松一会儿能轻松拿起来吗?这可比梅石岭的靶场难度大多了。
已经有人上去射箭了,也有人被百米距离吓得主动弃权了。
当第一个人拿起弓箭,场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当第一箭射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当第一箭射中靶边,所有人都禁不住惋惜。
十箭射中三箭,都是靶边。
最后结果宣布,那人落寞下台,第二个人上去了,是个模样圆钝的书生,拿起弓箭到射出就费了半天力,那书生颤颤巍巍射了几箭,结果一箭未中,一气之下,在原地一通花样乱射,嗖嗖嗖五六箭飞出。
中了一盏灯笼。
那灯笼竟没烧着,自己从里面灭了。
众人哈哈大笑。
很快有人换上新灯笼。
接着又有第三第四第五个人上去……
然而谁都没料到,这些人中成绩最好的竟是第一个,方才还落寞下台的男子立刻精神抖擞起来,这代表着他有可能夺取魁首!
除去弃权的两个人,参赛者拢共只剩八人。
第六个人以“十中二”的成绩下台后,言瑫望了一眼言温松,走上台去。
他利落地拿起弓箭,嘴角挂着一抹淡笑。
他虽然才学不及言二郎,但身体素质必然稳赢,不止是他,现场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包括江瑜。
早知道她就不赌气非要那盏梅花灯笼了。
有什么好?
燃起来,一眨眼就飞了。
她不再去看场上的比赛,而是握紧了言温松的手,周围人群偶尔响起的欢呼也不在意,她低着头,一根一根掰他修长的手指,想着这只拿惯了毫锥的大掌能否有力气拿起那笨重的弓,再拉开,射出。
言瑫又射中了一箭。
五进四,三个红心,他胜券在握。
方才还得意的十中三,此刻已经变得蔫头巴脑,没声了。
随着言瑫一次又一次射中,江瑜紧张的情绪再也掩藏不住,她惴惴不安地拉了拉言温松胳膊,对方却指了指唇瓣,让她亲亲他。
江瑜急赤白脸,咬咬唇,趁众人目光都在言瑫身上,勾住她脖颈,轻轻吻了上去。
言温松笑了笑,一手揽住她的腰,把人往上带了带,吻入她口腔。
她听见清浅的水声,羞得要退出来。
言瑫射完了最后一支羽箭。
老者激动地宣布结果:十中七,五个靶心。
话语落,人群沸然,言瑫得体地走下来,一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