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算为三户。
叶白柚被叫着站在老爷子的身后,他看着皂隶在书上用毛笔写了几笔,然后手往后一招。
“按照咱们县太爷的吩咐,一户一旬可来县衙领一斗米。若来不了的,可由同村人代为取之。”
“县太爷仁慈,这次先谴我们送来一旬的,剩余的你们今后自寻去取。”
米是从粮车上取下来的,粮车用木板搭成。前面套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马儿,毛光水华,膘肥体壮的。
“谢谢县太爷!”
“谢谢县太爷!”叶白柚跟着弯腰。
拿了东西接了粮食,皂隶的活儿算完了。人还要去往下一个村落。赶着日出,很快离开。
叶白柚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自己的那一份。
也是粟米,手往里一伸,抓一把起来。粟米的清香立马冲入鼻尖。
都是新的,没有霉味儿。
叶白柚狐疑。
难道是县太爷转性了?
“能吃吗?”几个老爷子看向李登科,小孩也双眼放光地围住了他们跟前的粮食。
“能吃。朝廷的钦差大臣到了,咱们今后有粮食吃了!”李登科热泪盈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忍得嘴唇发颤。
“一旬一斗,够了,够了。”李登科催促着,“快回去煮了吃,以后就松快了。”
这半个月以来,上次带回来的粮食这么多人一分,即便是再省着,也已经见了底儿。
就在大泉村的人在感慨总算等来了朝廷的赈灾粮之时。整个南山县,以县衙为中心,周边的村落被不同的皂隶带去了可以取粮的消息。
断了快三年的粮,终于能再次吃饱了。
叶白柚将自家的米袋子搬回家倒进米缸,哗啦的脆声持续不断,粮食将空了已久的米缸装了个半满。
他拍拍手,眉间飞扬。
“可以,总算是等来了。”
只要有足够的吃的,那么他以后去山里就不用担心找的草是不是够吃,也不用担心吃的草能不能吃。
屋子里叮铃哐啷的,要不是听脚步声还算熟悉,沈无璟还以为是进贼了。
上半身恢复了知觉,他撑着坐起。
卧房的门是开着的,一眼能看到斜对面的篱笆围栏。斑驳的,红色的泥土掺杂着稻草碎末。坑坑洼洼的,外层已经泛白。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门口的光被挡了一半去。
沈无璟眼中疑惑微闪:“这么快就回来了?”
叶白柚风风火火迈着大步子,坐在床沿边的凳子上。“没去。”
“咱后面有粮食吃了,你猜猜是怎么着?”
“县衙。”
“你怎么知道?”
“你只有这一条路可以得到粮食。”沈无璟没多惊讶,不过见到哥儿脸上止不住的笑,心里也好受了些。
“这些天,村子里可否有其他人来过?”
“没有。”叶白柚回答干脆。
这还是头一次叶白柚听他谈起其他人。“是会有人来找你吗?”
“不知。”
“那你怕被抓?”
沈无璟抬眸,即便是知道哥儿只是好奇,但心中也浮现过一丝冷意。“你想我被抓?”
“这有什么想不想的,咱俩又不熟。”叶白柚可还记得他说的报酬。
“咱们俩是交易关系,知道不?”
“嗯,但愿你分得清。”
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是谁,老百姓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以后不会再饿肚子了。
但是以防万一,可能除了第一顿会煮多些,后面依旧是省着吃。因为谁也不知道,这赈灾粮他会什么时候停。
叶白柚蹲在屋檐下望着外面的太阳。
“还是靠自己好啊。”
“天也靠不住,别人也靠不住。只有自己才靠得住。”
“诶,昨晚你听见田鸡叫了吗?”
今天不打算再出去,叶白柚索性待在家里发呆。偶尔跟屋里的人说说话,解解闷儿。
“听到了。”
“以前是不是没有?”
“没注意。”
“那我今晚试试能不能逮得到。”
“你要吃?”
“不可以吗?”叶白柚忘了,这里是在古代。处处都存在忌讳的封建社会。
“可以。”
在京都的时候,因皇贵妃不喜欢田鸡。皇帝还差点下令不许其上桌。虽然后来不了了之,但在民间,除了贫苦的人家,几乎没有人会吃田鸡。
“你吃吗?”
沈无璟想到最开始他看见的,叶白柚黑乎乎的爪子上一条长条形的黑乎乎的泥鳅。
“不吃。”
“尝一尝也是好的。”
“你先抓住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