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往自己分到的宅基地走去,看了看即将建成的屋子后,又到老叔公家中说了会儿话,最后才回的家。
程老叔公叹息,欣慰大侄子家总算还有个有点良心骨气的。
这次程三明来找他,倒也没说什么别的话,只是想拜托程老叔公分些粮食给程宝珠。
过几日正是队里分粮的时候,程家父母没去世前干活卖力,所以队上还挂着他们的公分呢。
虽不多,但这些公分也能分些粮。程三明想起徐川他爹年初好似生了场大病,今年上工时都没再下过地,所以徐家的公分恐怕不多。
徐川大哥徐河倒是能干,可两兄弟分家了,总不能指望着徐河挪些粮食给他。
而徐川自己呢,一年下不到三天地,也不晓得他没挣粮食是怎么活过来的。他活不活不要紧,别让宝珠刚嫁过去也跟着饿。
这事他不好出面,得程老叔公来说,要不往后的日子他得被家里的几个人念叨死。
他能做的事儿也就这些,以后只能各过各的日子,各有各的缘法。程三明求个心安,至于之后宝珠咋样也随她自己。
心中愧疚少一些后程三明脸色终于放晴,对待村里人那些明里暗里的小话,也能硬气反驳。
谁还敢说他程三明对妹子不好,说他没脸见爹娘?
屁!
哪家哥哥能做到他这个地步?
程三明重新抖了起来。
正琢磨着啥时候把金子挖到手的程宝珠,万万没想到她还能收到原主爹娘挣来的粮食。
程宝珠这会儿将所有东西收拾好后,看着这个家是越看越郁闷。
她拉拉徐川的袖子,道:“你啥时候能盖间干净亮堂点的房子?”
徐川愣住:“新房子?”
“对。”她点点头,认真道:“我这人不挑的,不要求什么三层四层,你只要盖个水泥房就成。”
她反正之前死都没想到,自己的要求会变得这么低。
程宝珠觉得自己已经很委屈了,可无论再怎么样,吃住这两项总得搞好。
徐川静默好一会儿。
几秒后,狐疑地伸手贴向她额头,纳闷道:“也没发烧啊,怎么大白天做起白日梦来了?”
程宝珠脸色一黑,两股辫子一甩赌气走了出去。
但到了门口,又发觉这是陌生的地方,程宝珠便停在门槛边。
她忽然有点难过。
莫名的,有股别样的窒息感向她袭来,压抑她的情绪,让她心中发涨发酸。
院门位置正是风口位置,风从远处吹来,带了点儿山野的气味。
即使到了秋日,山上依旧满目青翠。管你是什么时间,什么四季轮回,树该青还是青,似乎落雪了它还是挺拔着一身绿叶。
院子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徐川本不在意,心想自个儿无论如何也不能被程宝珠拿捏。但余光瞥见她背影的那刻,却觉得她有点格格不入。
格格不入的孤独感。
徐川挠挠头,想不明白,犹豫片刻干脆走上前拉着她的手:“走,我带你出去转转,也能认认门。等要吃午饭时,就到老宅去,娘肯定做了好吃的。”
小姑娘家家的,别整天待家里。
程宝珠没挣扎,并肩跟她走着,只是还撅着嘴巴,心情尚未好转。
徐川边走边介绍:“咱家出门有两条路,走大路遇到的人家会多些,离咱家最近的是白凤婶子家。白凤婶子人还行,就是嘴巴大,要紧事儿可千万不能让她晓得。”
程宝珠没给反应,只轻轻嗯一声。
徐川又指着一条羊肠小道,小道两边是水沟,还长满杂草。
他说:“这条小路可以直接去谷场和村头,就是难走些。但从这走还可以上大王山,所以村里也常有人走这条路。”
徐川凑她耳边偷偷道:“我平常搞点野味打牙祭时,就打这儿走的。”
程宝珠这下来了反应,端着一张生气的表情,可眼里却满满都是好奇,逗得徐川心中可乐了。
他兴致勃勃说道:“你可别小瞧我,我虽不下地,但是下套子的功夫却是一流,在猎野味上我敢说公社里都没人能比得过我。”
那些多嘴长舌的人只看到表面却看不到里子,他虽然不下地,但他是会上山的好吗。
程宝珠咽咽口水,挣扎着说:“野味不能吃……”
徐川眼睛一瞪,压低声音道:“嘿,怎么就不能吃了。你是不晓得,这大王山上的野味肉有多肥,特别是野鸡,那滋味……吸溜。”
程宝珠不说话了,半晌,心虚地看了看周围,小声叮嘱:“你过几年就别吃了。”
免得吃上瘾,往后被抓牢里。
徐川敷衍地点点头,脑袋里忽然想起昨晚在那个鬼地方看到的一道菜——香酥野鸡。
“听到没?”
程宝珠皱眉,用手肘捅捅他。
“听到了听到了,秋冬天的野鸡最肥了……”
程宝珠:……
他们从大路开始走,每经过一户人家,就得停下来打打招呼。
程宝珠从前觉得自己关于记人方面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当年她老爹常带她回老家祭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