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的女子从金色的莲花中起身, 她从半空中缓缓落下,那白衣一挥,空中的金莲化作金色的星光, 倏地消散。
她来到晋文仙君的面前, 微微颔首, 晋文仙君还了一礼, 自报了姓名。
白衣女子表情未变,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晋文仙君对上她的眼睛,心中一悸,然而随后晋文仙君又意识到,她好像根本不认得自己。
她是苍衡要找的那个人吗?
她真的能够让苍衡平静下来吗?
晋文仙君心中有些不安, 他转头向身边菩萨问道:“这位是?”
菩萨微微笑着, 对晋文仙君解释说:“天地未开之时,这世间唯有一片混沌,而这混沌是由那正邪二气聚集而成的, 后有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正邪二气在神斧下大都消散于天外天中,有一股邪气藏身在东海五色石中, 躲过了神斧的威力, 后来女娲补天,炼化五色石,其中一颗五色石被邪气带离东海,阴差阳错,落入佛祖手中,那五色石日夜听着佛祖讲经,化就成这天地间的第一株优钵罗华, 她诞生时,有数十座高高山脉拔地而起,便是如今的灵山,再后来这一株优钵罗华生出灵识,前些年因有些情根未能勘破,故而到人间历了一场劫,如今才算是圆满。”
“原来如此。”晋文仙君点着头,心中却是忍不住叹了一声,这一场劫在菩萨口中说的如此轻巧,可对苍衡与闻灯二人来说,这一场劫难怕是过得很是艰难。
他们天君怕是早就料到了这一日。
冥冥中果真是都已注定的事。
晋文仙君看了闻灯一眼,见她听了此事,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变,心中不免又是唏嘘一声。
菩萨笑道:“按理说她的辈分比我们还要高一些。”
若是认真计较起来,便是佛祖也比不上她的年纪大。
白衣女子道:“菩萨说笑了。”
晋文仙君问道:“不知该怎么称呼?”
白衣女子道:“叫我闻灯便好。”
从前她没有姓名,到人间历劫得了这么个名字,她觉得不错,如今用着也好。
她向
晋文仙君问道:“不知仙君此次来灵山找我所为何事?”
晋文仙君道:“魔君苍衡为了能够,在十方州化身苍龙,如今已经破开了十方州上的禁制,去了人间,我等不会他的对手,天君说此事出在灵山,故而派我前来。”
白衣女子听闻这话,眸中是无尽的悲悯,她低声道:“是我不好。”
“您都还记着?”晋文仙君有些惊讶,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他以为闻灯现在这个样子,应当是将那些前尘往事都忘却了。
闻灯对菩萨点了点头,随后她的脚下生出一朵金色的莲花,将她与晋文仙君一同托举到半空中,她对晋文仙君道:“自然是记得的,你们仙君历劫会将前尘往事都忘记吗?”
晋文仙君一时无言,他们天界上那些个仙君们,若是到人间历劫归来,大部分都会选择忘记那一段多半甚是憋屈的往事,若有实在放不下的,干脆放弃仙籍,回到人间。
这位闻灯姑娘与他所见过的那些历劫归来的同僚不大一样,她明明都还记着,却好像比那些饮下忘忧酒的仙君们还要冷情。
若说冷情其实倒也不是,只是众生在她的眼中,都是一样的。
仙君不知如何才能练就成这样的一般模样,只能感叹不愧是佛门中人。
脚下的金莲带着他们二人离开灵山,去往那万丈红尘之中,层层浮云在日光下变幻万千,闻灯忽然开口对晋文仙君道:“同我说一说十方州上后来的事吧。”
晋文仙君听到闻灯此时提起十方州,心中还有那么几分尴尬,他定了定心神,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压了下去,他对闻灯说:“您……您在十方州陨落之后,魔君苍衡夺下东皇剑,将神力灌入东皇剑中,东皇剑与虚华镜两大神器均被他毁于十方州,而虚华镜破碎之后,魔君之前被封印在虚华镜中的记忆尽数归来,再后来他在十方州上找到您的肉身,想要复活您。”
闻灯嗯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
雪山上的巨龙从睡梦中醒来,他好像做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梦,只是醒来时那梦中所见过的场景大都已经忘记,只记得有一朵轻薄的桃花
落在他的鼻间,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就被惊醒。
他有些失落地想,若是刚才在梦里能够忍住那个喷嚏就好了。
可这样简单的想法也只是在他的脑中转了一转,很快就消失了。
他睁开那双金色的眸子,里面透着迷茫,他将眸子垂下,看着自己的鼻尖,那里没有桃花,只有厚厚的至今还没有融化的积雪。
他叫了一声,声音悲切,却没有人来回应他,他心脏疼得厉害,好像里面放了好多正在噼啪乱响的爆竹,将他小小的心脏炸得四分五裂。
他不知该往哪里去了,在雪地上翻滚了一会儿后,那条尾巴重重地拍打在身后的雪堆上,伴随着一声接一声的龙吟,山崩地裂,百木摧折,还未融化的河流在巨响中冰面被一寸寸地震裂。
好在此处并无人烟,倒也没有百姓受到伤害。